阁主今天又打脸了+番外(10)
“你不认得路?”
阿九:“……”
他真不认得。
阮棂久是无寿阁阁主,平日伏案日理万机,嘴上指点江山,脚下却大门不迈二门不出,除了几回非他亲自出马的大事要处理,他几乎是足不出户的阁里蹲。
认路?
没有的事。
他都不常走路,何来认路?
连活埋唐少棠的地儿,也是他特意吩咐属下挑的近郊。至于阿九的家就更不用说了,就在当地唯一一条通往大道的土路旁边,出门左拐便是。而从坟地到阿九的家的路线,则是一条不偏不倚的直路,断不可能走错。
阮阁主千算万算,没算到断了一条腿的糖少棠醒了就能跑能飞,硬是把他带进了地形错综复杂密林。
这下可好,他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出路了。
唐少棠从不落井下石,也不会挖苦人,他只是平静地说:“从这里出发,大约离镇上更近一些。你要去那里吃饭吗?”
霓裳楼为了隐匿踪迹,楼外设下重重迷障,需经过的道路更是九曲十八弯,岔路无数,极难分辨。唐少棠早已习惯,如今不过是在林间绕了几圈,途径路线他记得清清楚楚。也能立刻判断出,最近的路不是回阿九的屋,而是去镇上的路。
阿九:“不是我,是我们。我们去镇上吃饭,懂了吗?”
说什么“你要去那里吃饭吗?”,就好像他真的抠门,不给人饭吃似的。
唐少棠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神情明显顿了顿。
阿九又不耐烦了:“怎么?”
唐少棠摇摇头,指着镇上的方向:“走东南方向。”
他看不懂阿九。
明明舍不得银子,却要与他分享食物。
明明素不相识,却把他加入了“我们”。
……
有了唐少棠领路,两人不费吹灰之力走出了林子,上了主路。主路是一条大直路,任阮阁主再怎么足不出户认不得路,也不至于走错。
他很快与唐少棠交换了位置,由他走在前头带路。仿佛不认路的从来就是唐少棠,而不是他。
两人不曾歇脚,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步行来到了丰源镇。
丰源镇位于无寿山脚下,是个名不副实半荒凉的古镇,当地人没什么特别的营生,无非是比旁的村镇多卖些除虫的草药,防防传闻中蛊虫满天飞的无寿阁。至于那些个草药,多是存个心安,除了驱蚊除蚁略有见效,并没有其他的用处。十多年来,也从未听过无寿阁的大佬们曾屈尊降贵跑来这个穷乡僻壤一展拳脚。
与诸多萧条的村镇一般,大部分年轻人早早离家闯荡,留下老人照看祖传的田地或张罗门可罗雀的草药铺子。丰源镇因此拢共也剩下没多少人口,年轻人更少,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在街上晃荡的闲散美青年就更罕见了。
故而阿九和唐少棠一踏足丰源镇,就引来了镇民小心翼翼的围观。
他们是从无寿山的方向而来,镇民不敢轻易靠近,可架不住眼神控制不住自己,时不时就往他们身上飘。
起初阿九并不在意,阁主大人在阁里受“万人敬仰”惯了,被人多看几眼并没觉得不自在。渐渐地,群众好奇的目光就变味了。
“热情”的目光不再均分给二人,而是集中到了唐少棠一人身上。
更确切的说,是停留在他的腿上。
唐少棠有伤,即便他面上强装无事,该流的血还是得流。
阿九放低视线,回头一瞥,唐少棠已经拂过衣摆,遮住了染血的腿。然而没走出半炷香的功夫,阿九再回头的时候,用来遮挡腿伤的衣摆也染着红,扎眼得很。
阿九停下脚步,神情复杂地瞅着唐少棠。
唐少棠:“?”
阿九出言就是辛辣的讽刺:“我记得你不是哑巴吧?”
唐少棠:“不是。”
阿九:“那你怎么不说话。”
唐少棠:“?”
他少棠不解,他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也没什么话想说。
阿九:“腿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吭声?”
唐少棠这才低头瞥了一眼流血的腿,仿佛事不关己地摇了摇头。
“不碍事,可以走。”
阿九心中“呵呵”,腹诽道:是啊,不但可以走,你还能步履如飞呢。
“你站这里别动。”
阿九朝唐少棠做了个止步的手势,示意他待在原地,径自拉了个无辜地路人问东问西。完事后方才朝唐少棠招手,“往这边走。”
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人来到了镇上唯一有少许人气的草药铺。
唐少棠抬头,望着头顶高悬“包治百病”的牌匾,又低头读着面前临时搭设的朽木告示牌,心里百味杂陈。
牌子上写了零零碎碎一大堆的错别字,意思大抵与包治百病相同。总之就是上下千年疑难杂症都能治,无论是人是牲口只要进了这门通通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