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儿(种田)(70)
芦花填饱了肚子,闲坐无聊, 有了心思关心自己这洞房要怎么入。
离开潘家时, 刘桂香特别交代了芦花不要自己把盖头掀起来,一来不合规矩。盖头本来是给新娘子遮羞用的,姑娘初为人妇、为人媳, 不免惶惑、紧张、羞怯, 用盖头遮住,可以缓解她的压力。但你却擅自掀开,这么大胆不知羞, 若给夫家人瞧到了,少不得说她野,没教养;二来不吉利。丈夫用杆秤挑盖头,就取个称心如意的好兆头, 寓意姑娘嫁过来, 日后夫妻、婆媳、妯娌关系都和谐美满。
掀盖头是新郎的专利, 他人不能代劳。
桌上是备了杆秤的, 还有合卺酒。
不过不是冲喜来着么?如果新郎官病得很重,已经不能自如行动,夫家人为了讨个吉利,肯定会吩咐下人协助新郎官先把她头上的盖头挑了再走。
但先前送她入屋的婆子出去前特意跟床上的人打了招呼,可见床上那位并未病重到连掀盖头这件事情都办不到,所以,他怎么半晌都不出个声儿?也没听到他翻个身啥的。
啊,难道是他因为生病,精力不济,等不及做这件事情就已经睡着了???
芦花脑子里各种杂念,半忧半愁。
好嘛,你倒是四仰八叉躺在大床上睡得好不舒坦,我要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干坐着坐一晚上吗?
不知哪个角落里的蛐蛐儿一直在叫唤,叫得芦花心浮气躁。
想了想,芦花屁股左右磨蹭,在铺了布垫的圆凳上整出了些不大不小的声响儿。
她坐的位置距离床铺也就两三步远,除了秋虫啾啾,房间里很安静,她弄出的这点响儿绝对够得着床上那人听见的。
可,没人回应她。
他还真睡着了?
时间悄悄流逝,夜已过半。
芦花实在坐不住了,屏住呼吸,侧身朝床,扶着桌子让上半截身子尽量往前探,耳朵支棱起仔细听。慢慢,脸色发白---床上那位似乎连呼吸的气儿都没有啊!
芦花手足冰凉,头皮发麻。
深深吐出一口气,她悄悄取下了盖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努力抻长了脖子往床上看。
床上那人还是之前那样子脸朝上躺着一动不动,好像姿势都没半点变化。最主要,芦花眯着眼观察了足有两分钟,她那位夫君的胸口没见到有明显起伏!
这人是不是多半已经死了???
这么一想,芦花登时骇然变色,捂着胸口目光乱晃,也不知道想要找个啥。
忽的又见到了这满屋子的红,想,这也太红了……
红艳艳的,鲜艳如滴,犹如泼血。
她不久前才成过一次亲,还是直接在洞房里醒过来的,那洞房装扮得就不似如此。
据说红色能辟邪,莫不是……其实那人早就已经死了???
否则怎么会黄昏时候才接她过门啊?
因为鬼魂是晚上才出来活动的啊!
芦花霎时骇得浑身寒毛直竖,这屋子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转身就不管不顾往门口跑。
双手刚摸上门板就要开了门跑出去,突兀的,一句话直直传入她的耳朵里,“里面怎么一直没动静啊?”
有人在门外偷听???
手上因此顿了下,芦花的理智渐渐回笼。
会搞出冲喜这一套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有钱人。有钱人讲究,如果人已死,要办的就是冥婚,而非冲喜,不会乱来的。
所以,或许,外面的人可能跟潘家人一样,是防着她逃跑的。
芦花略略心安,捂着砰砰跳的胸口,耳朵悄悄贴近门缝。
外头既有人把守着,她跑也跑不了。不若先听听看,或许能知道些屋里躺在床上的这位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几道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似乎另有人欺近房门,不一会儿芦花就听见了一把略粗老的嗓门儿捉急慌了地说:“起开些,让我也听听……诶,真的没动静啊。”
“啧,有劲儿么?”插入第三人说道,“大少爷都那样子了,你们还想里面能有啥动静?除非新娘子自己主动。不过,这么生猛的新娘子我还从没见过。”口气很不正经,颇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没见过?敢情好,那你可有眼福喽。仔细盯着房内,说不定就有机会见识一下。”
“啥意思?”
“嘿嘿,王大姐也感兴趣啊?对了,王大姐,你可晓得咱们这位大少夫人的来历么?晚饭前我才打听到的,还是李管家亲口跟我讲的,消息绝对真实可靠,童叟无欺!”
“李进忠?哼,那姓李的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那王大姐十分鄙夷,“妹子,姐姐我奉劝你少跟乡下人凑近乎。乡下人刁得很,又无赖,当心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