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彤算算日子这才七月半,还不该交房租,房东找他干什么呢?
刘音隔着门说道:“刚才有位王先生打电话,找陈莹,我说陈莹已经去世了,只剩你和娃。那边情绪有些激动,问了这里的地址,说一个小时后就到。”
在何连天的记忆中,可没有王先生这号人物,童彤怀疑莫不是何小路的亲爹找上门来了?还是陈莹以前的朋友来追债?
何连天与陈莹结婚后感情不错,陈莹也陆陆续续讲了一些过往,从没有提过与姓王的人有联系。
不过既然人家找上门来,童彤自然不能放鸽子。只好将外出活动取消,与何小路在家一边学习一边等人。
不到一个小时,那位王先生就已经到了。童彤正巧在窗户边,看见这位王先生在城中村的街口从一辆挂着军牌的车里下来,徒步走到这栋楼下。
这位王先生看来还是有背景,来头不小呢。
因为想着要搬家,童彤就没有在房内添置更多家具,王先生进来,依然是坐在那把唯一的椅子上。童彤平时也并不喝茶,家里除了刚烧的白开水,新切的西瓜,真没什么待客的东西。
乍见这位王先生,童彤只觉得有几分面熟。在何连天的记忆中翻找了一下,竟然发现王先生与陈莹眉眼间七八分相似。只不过一男一女,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不太一样。这位王先生多半出身军旅,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干练飒爽的气质,不苟言笑,却并不是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淡。
“你就是陈莹的丈夫,何连天何先生?”王先生的态度不算热情,显然是努力克制着悲伤的情绪,“你好,我是陈莹的孪生弟弟,王宣。”
童彤很识相的将何连天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结婚证都拿出来,将盛放陈莹的证件与遗物的盒子也放到了王宣眼前的桌子上。
“原来陈莹已经有孩子了?”王宣趁着何小路去洗手间的时候,压低声音小心问道,“看你们结婚证才半年多,为啥孩子都两三岁了?”
“陈莹一直不肯说孩子的生父是谁。”童彤感慨的讲述着何连天与陈莹相识的过往,末了小心试探道,“王先生既然与陈莹是孪生姐弟,为何姓氏不同呢?怎么失散了这么久,我从未听陈莹说过你?”
这时何小路已经乖乖坐回到爸爸身边,很懂礼貌的认真听着大人说话。
王宣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实情:“我们的母亲叫王树华,当年上山下乡去了南方一个山沟里插队,就在当地嫁人生子。后来恢复高考,她又打算重拾学业考回原籍帝都这边上大学。那时我和陈莹都还未满三岁。夫家死活不同意,母亲却毅然决然说,就算离婚也要参加高考。母亲闹到县里,法院给判了离婚。两个孩子本来都判给母亲了,因为母亲出示了很有利的财产证明。”
王宣说到这句的时候,特别注意观察了一下何连天的表情,见他根本并未对那所谓财产证明有什么歪心思,眼神一直纯正,多少放下了一些戒备。今天来的匆忙,王宣只侧面了解了一下何连天与陈莹的简单履历。真人见面,又更直接能感受到对方的正气,哪怕生活贫苦,单身男子带个娃,房间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净整洁。阳台上是做饭的用具瓜果蔬菜鸡蛋酸奶都有,可见是会过日子的。在床头放着写了汉字与英文的纸本,在王宣进来前,恐怕这位父亲正在教孩子学习。何小路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而已,莫非这孩子也像他们的母亲王树华那样,天赋秉异么?
“小路他是不是很聪明啊?”王宣突然问了一句。
童彤点点头:“嗯,小路比普通孩子早熟,26个英文字母和一些简单的英语汉语字词他都认识了,几乎是能过目不忘,逻辑思维也不错。”
“我们的母亲也是这样的,可惜当年我们的祖父成份不好,母亲还有个姐姐跑到米国去了。母亲受了牵连才被迫在乡下待了那么久。后来恢复高考,她一直执着要上大学,就是为了实现她的科研梦想,我们的祖父当年留下的一些研究手稿保存在帝都一个朋友手里,对母亲后来的研究也有很大帮助。”
“那么为何陈莹没有和母亲一起回到帝都呢?”
王宣的脸上流露出哀伤之色:“陈莹从小就和爸爸亲,那时候乡下只要勤奋,吃饱饭没问题,反而是到了城里,买东西还要票,各种限额。家里孩子多的话,经常要挨饿的。法院虽然判了,最终母亲碍于我们父亲的恳求,心一软就将陈莹留在了乡下。再后来母亲参加了国家一个保密级别非常高的项目,二十多年断绝外界联系。父亲或许以为母亲再嫁故意疏远了他们父女,总之断了往来。直到一年前母亲病逝,我也因着只是普通军人并未接触到项目核心机密,这才能离开那个基地回到帝都。母亲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找到父亲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