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得了上古的机缘与奇遇?”有长老猜测道。
“上古的机缘,能留存于世的,大多都演变成了各派的典藏。”书典长老一口否决,“若是如此,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方才发话的长老表情讪讪,质疑谁都不要质疑书典长老的博闻广识,那可是一座会自主行走的典籍宝库。
“总不能是自创的吧……?”长老们转念一想,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然而下一秒,只见一身白衣的少女踏风而起,身形倒挂于空,剑刃猛然下劈,竟是斩出了一道清湛的月弧。
柳真见势不妙,立时催动灵力支起了一面屏障,然而他那宛如寒水的太极道义却无法化开这道月弧,只能任由月光洒在粼粼的湖面之上。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下一瞬,自空中落下的少女竟是接连斩出了十二道剑,一剑比一剑圆融,一剑比一剑强悍,剑风斩落在柳真的防御上,竟发出金石之响。
那层层递进的压迫与威势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直到最后一剑劈出,一轮澄黄皎皎的圆月竟随着那剑光显现,虚影一样在所有人的眼中停留了几息不散。
而随着最后一剑的斩出,柳真的屏障彻底破碎,他堪称狼狈地摔到了一边,若不是少女的剑在最后偏移了些许,他或许已经被切裂成了两半。
“明月。”书典长老微微一怔,“那是十二月相。”
一旁观战的弟子也看出了安青瓷的十二道剑幻化出的月相,直到少女的身影翩然落在擂台上,他们才回过神来。
感受到心肺间隐约传来的痛楚,众弟子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紧张到忘记了呼吸,都沉浸在那十二剑迫人的威压之中。
胜负已分了吗?众人有些茫然地想到。
“不愧是安师姐。”柳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苦笑,“按理来说,我已经输了。但我还有一剑,想请安师姐赐教。”
望凝青神色不动,微微颔首。得了她的许可,柳真也深吸了一口气,二指抚于剑身,指尖亮起了灵光。
柳真将所有的灵力灌输在了剑刃上,一扫而出,整片擂台竟在这一瞬间被笼罩在一片粼粼的水波中。
“剑域!”有较为识货的弟子倒抽了一口冷气,“竟然已经修出了属于自己的剑域。”
这一届的外门弟子都是怪物吗?渺沧看着台上的对决,虽然柳真的剑域稍显稚嫩,但可以窥见他的道蕴。只要柳真道心不移,他未来的成就至少不低于合道期。
“这是我家族传承的六十四道剑诀,我是家族中唯一练成第六十四式的子弟。”柳真眉眼静如深水,那股子人淡如菊的宁和更显气质幽邃。
“上善若水诀第六十四式,万川归。”
——天下莫柔弱于水,水之道,广不可及,深不可测,长极无穷。而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
你能斩开一面寒水,但你能斩开一片大海吗?柳真横剑直扫,他惯来柔和的剑势在这一刻化作了奔涌而来的浪涛,宏伟壮阔,竟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然而,直面大海的少女依旧静谧如画,她不动如山,心却似乎沉浸在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中。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她的一生,那位云中仙的一生。
“随心而为,为无悔而拔剑。你怎知,那不是云出岫的逍遥之道?”
就在众人以为海浪即将把少女淹没的瞬间,望凝青终于动了。
她纵身飞起,如腾云之鹤,柳真的寒水剑域在她脚下寸寸崩毁,随即山川林立,飞鸟凌空。她行于山海之间,凌然九霄之上,如青云出岫。
她翻转手腕,一剑刺出,这一剑却不再有十二月相那般盛大而又辉煌的剑光,剑刃上的光芒被凝缩成极细的一线,比发丝还细。
然而,就是这一线细到极致的白光,却让柳真一阵心惊肉跳。仿佛剔除了所有的芜杂,只留下最纯粹也最直白的“切裂”之意。
那样纯粹的剑意,不像是安青瓷的剑啊。柳真心想。他不会知道,那是属于一位女子的一生,而那纯粹的“切割”之意,来源于她的知己。
云中仙将知己写进了自己的一生,望凝青将云中仙的一生写进了自己的剑。
“分水。”
那细如牛毛的白光如静谧的月华,却能将眼前阻碍的一切尽数切裂。宏伟的海浪,挡路的礁岩,那一丝细线,从千古写到了今天。
“叮当”,满身冷汗的柳真捂住自己的手臂,他的剑从剑尖自下,被整整齐齐地切裂成了两半,若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松手,他的手臂恐怕也会被一并切裂。
“我输了。”柳真释然地呼出一口气,他话音刚落,众人便是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