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讲述了十年前突然担负家族重任、面对的却是群狼环伺与家族摇摇欲坠险境的少年家主,讲述了一场告解,一次贿赂,一出被人强行扭转局势的审判。
“后来,她拿着我曾经赠予她的钱袋,粗劣伪装了一番后便来到刺客工会下达刺杀民间圣女,也就是你的悬赏。”
西里尔没有隐瞒,说得十分详细:“钱袋子很新,看得出是一直放在储物戒指里,里面的贝拉币都没有被动过,原模原样的装在袋子里,一枚都没少。”
“原模原样,完全没有动过……吗?”弗莱娅听得有些失神。收受贿赂却又不用,这种行为上的割裂感放在教宗的身上居然不会显得太过奇怪。
因为教宗冕下身上一直都有一种强烈的违和,就像西里尔刚才所说的,她有一种言语行动与思想极其不符的虚浮与温柔。
“对,但你不要被这个故事影响。”西里尔继续说道,“她下达悬赏后就离开了刺客工会,悬赏一直都没有撤,但奇怪的是,她也没有过问进程。”
就好像下达了悬赏之后,这件事情就与她无关了一样。她既不关心悬赏被谁揭走,也不关心任务最终有没有完成。
然而,尽管西里尔讲述的故事十分模糊,却依旧像遗失在时光长河中的最后一块拼图般将蕾切尔朦胧残缺的形象组合完成了。
夕阳的余晖中,弗莱娅抿紧了嘴唇,西里尔看着她坚毅的神色,沉声道:“看来,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
——教宗圣.蕾切尔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很多人可以回答,也有很多人无法作出回答。至少对于组织名号为“乌鸦”的团体来说,她像是主宰所有人的神,又像是玩弄人心的恶魔。
帝国和教廷的军队才刚刚踏入南部的领土,便遭到了百姓们沉默而又隐含恐惧的注视,这与他们原先构想的场景大为不同。
原本,帝国军队的骑士们是怀着拯救子民于水火的心态而抵达这里的,这一路走来付出的鲜血与艰辛都难以用言语形容。但为了心中的信念,他们仍然坚持了下来,心中时刻挂念着受苦受难的平民百姓。谁也没想到,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抵达这里,面对的却是同胞们沉默抗拒的态度。说不打击军心与士气,那是假的。
“他们已经被魔鬼玷污了心灵!”长途跋涉饱受折磨的亚伯拉罕长老最先发表了激烈的言论,“南部已经沦为了魔族的领土!”
统帅军队的西里尔根本不理会这群戴罪立功的犯人,只是将目光移向率领圣骑士和祭司的科尔温:“你们怎么说?”
“事情很古怪。”科尔温摘下头盔,顺了一下自己被汗水濡湿的金发,思忖道,“城市里的人很排斥外来人,查探消息和情报也处处受阻。”
“弗莱娅呢?”西里尔环顾了一周都没有看见弗莱娅,便询问了跟随在弗莱娅身边的一名侍从。
“圣女大人去了平民窟,大人说一个城市可以从最底层的根茎处看出它是否腐朽。”侍从恭敬地说道,“大概晌午时分就会回来。”
西里尔和科尔温都不觉得奇怪,每到一座城市,安抚民心与驱逐病痛都是身为光明圣女的弗莱娅该做的事,而他们则负责城市的安保与驱逐剩余的魔族。
“不好啦!”然而,不到晌午时分,一名跟随弗莱娅的侍女便狼狈地跑回了营帐,额头被钝物砸出了一个血口子,“圣女大人被平民袭击了!贫民窟暴动了!”
“什么——?”西里尔和科尔温霍然起身,一旁的副官连忙搀扶住站立不稳的侍女,听她哽咽凄厉地喊道,“他们、他们说圣女大人是假的,是抢夺他人神力的小人。圣女大人在高处进行演讲时,还有人拿石子……圣女大人让我回来报信,她还在那里安抚民众——”
“该死!”西里尔抓起披风往肩上一甩,快步朝着帐篷外走去,“是魔族的阴谋!”
“贫民窟里还有、还有一群圣职者!”侍女捂住渗血的额头,忍痛道,“他们戴着乌鸦的面具,到处煽风点火,就是他们引起了贫民窟的暴动!”
“他们宣称自己供奉的圣女才是真正的贤者,说弗莱娅大人是偷盗神明伟力的恶魔——”
科尔温和西里尔朝外走的脚步微微一顿,等到侍女的话语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两人都是神色微变。
如果只是随便找一个假冒伪劣的圣女,那这群不知真假的圣职者根本不会喊出“偷盗神力”的口号,除非他们供奉的人就是那个本该被称为“光明圣女”的人。
“冕下!”一个坏消息还没解决,被科尔温派去打探消息的祭司也行色匆匆地跑了回来,语气焦急道,“我找到了一位酒吧老板,他跟我说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