祓除邪物……吗?望凝青偏了偏头,比起卜筮占卦这种可以学习的伎俩,祓除邪物更像是阚天监用来为难人的门槛。
毕竟邪祟之物最难定断,找块阴沉木浸上猪血便可以说是邪物,阚天监如果真心想要考察来人的斤两,大概会把伪造的邪物和真正的邪物放在一起吧。
果不其然,正如望凝青猜想的那样,阚天监出示了十二件邪物,第一轮就要求穆霁寒从中选出真正邪祟之物。
“那位自称方士的大人,在十二件物体中选出了三件……”小太监顿了顿,“但是,三件中只有一件是被阚天监记录在案的‘邪物’。”
按照阚天监的说法,十二件物品中有五件是记录在案的“邪物”。
阚天监设立至今,也有一套判定邪物的准则——长期佩戴会引起衰竭、焦躁、不幸;触手阴冷、让身体感到不适;或是家中因为收藏了这件东西而导致不幸。
然而,穆霁寒只选出了三件物品,并且其中两件还是没有记录在案的、伪造或是从平民家中买来的。
阚天监当然不会承认这个结果,其中监司立刻便跳出来与穆霁寒进行对峙,但最后在一番辩驳后,三件物品被逐一证实乃是阴邪之物,反而阚天监记录在册的五件物品中的另外司监都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结果。
“第一件是一段已经碳化的木头,阚天监认为那只是平民家中买来的木炭,但方士说那是墓室中用来‘闭门关’的拦截木,那平民曾经盗过墓。”
“第二件是一个空罐头,纹路很是诡异,阚天监认为那是凡间陶土师刻意捏造出来的混不似,但方士说那是个招邪的空骨灰坛,容易寄生无宿之鬼。”
“最后一件是一个无名的石碑。”小太监说到这,犹豫了一会儿,“阚天监记录在册,称供奉这个石碑的家族曾经一夕之间尽数覆灭,乃大凶大邪之物。”
“咦?”卫朱曦来了兴致,反问道,“怎么,那方士另有说法?”
“是的,这个石碑就是唯一被记录在案、同时也被那位方士选中的物件。”小太监很是踌躇,不知道这话能否说出来,“但是,那位方士却说,这不是邪物。”
卫朱曦奇道:“你说的是‘无名碑’吧,那个传闻本宫听说过,全家五十多口人全部毙命惨死,这绝对是至阴至邪之物啊。”
“是的,但那位方士却说,这不是邪物,而是一件清圣之物。”小太监小声说道。
“他说,那件无名碑本属于一位鬼神,供奉无名碑的家族作恶多端、犯下滔天罪过,他们供奉无名碑是为了满足自身私欲,最终惨死不过是因果反噬。”
这转折不仅出乎大公主的意料,就连原本有些不上心的望凝青都偏头望来:“然后?”
“阚天监自然不信。”小太监理所当然地道,“于是方士拿着一个八卦盘在城中来回走了两圈,在城郊外找到了一处坟墓,墓旁有一棵老树。”
“他说:‘此处便是供奉无名碑的旧家故址,其罪皆存于此’。阚天监的人不信,但城中看热闹的百姓多,便有人自告奋勇地去挖,谁料——”
小太监的声音低弱了下去,细得宛如耳语:“那是一棵烂心木,往下刨,刨得深了,根底下全是未足月的婴孩的尸骨……”
青天白日,阴风自生。卫朱曦倒抽一口冷气,作为同样在凤凰木下苏生的人,卫朱曦比谁都清楚,婴孩的尸骨与阴邪之木的结合会酝酿出怎样的祸根。
与其说是供奉,倒不如说是献祭。即便“无名碑”真的属于善神,在经历了这样的污浊后也会彻底化为邪物。
“那位方士可有祓除无名碑中的妖物?”卫朱曦连连追问道。
“不,方士净化了其余两件物品,但却没动那块无名碑。”
“为什么?因为不愿招惹鬼神吗?”
“并非如此。”小太监困惑道,“方士说鬼神与婴魂皆不在碑中,魂灵成虫,寄身之木又是烂心木,那鬼神许是和婴孩一同堕落成了虫的样子。”
……
又一次,方知欢趁着柳袅袅不在,前来将军府代替殷唯向殷父“尽孝”。
方知欢向来都是很有耐心的人,更何况她频繁出入将军府也是给人传达殷家兄弟分家不离心的错觉,贵族圈子里的人看在殷将军的面子上便不会小觑了他们。而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说几句好听话、动动嘴皮子,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自从方知欢被柳袅袅毫不留情地下了几次脸面之后,她再次前来将军府拜访殷父都会刻意挑柳袅袅入宫的时段,眼下她还是要绕着柳袅袅走。
不过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方知欢这般宽慰自己。且让她再猖狂几年,等到殷泽战死,一介寡妇还不是任由她揉圆戳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