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历来见过的皇子不是端方君子就是城府极深的人,五皇子殿下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莫非这就是明君的风采吗?”
“……”
宫女们讨论得热火朝天,趴在望凝青肩膀上的灵猫却听得目瞪口呆,冷汗淋漓。
“尊、尊……尊上……”灵猫双目圆睁,毛嘴大张,如同溺水的猫儿一般,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嗯。”望凝青垂了垂眸,眉宇略有波澜。
在赈灾的米粮里混入沙土——这是望凝青曾经在教导帝王心术的时候提到过的一个关于贪官与贤臣的故事。因为是贪官所以更懂贪官污吏们的想法,所以那名青史留名的大贪官留下了这样一段有趣的野史,成为了望凝青教导弟子“权衡之术”的经典案例。对于帝王而言,朝堂不能成为某人的一言堂,否则终究会落得“万马齐喑究可哀”的下场。
但是,那位才华横溢的贪官在这个世界中并不存在,换而言之,这世上除了望凝青以外,只有“七皇子”才知晓这个故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尊上写好的教案无意之间被五皇子得到了呢?”灵猫冷汗津津地道,“不、不是也有这样的案例吗?毕竟是掉下悬崖都能捡到武功秘籍的气运之子,无意之中得到反派的策论先一步抢走反派的功劳之类的,也是有这种可能的……吧?”
灵猫色厉内荏的声音越发微弱,到最后连自己都变得底气不足。
别开玩笑了,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真的能成为晗光仙君历劫过程中最为耻辱的一笔。
“去查。”望凝青丢下两个字,就一言不发地回了屋内,连耕好的田地都抛在了脑后。
灵猫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出门了,最后一脸“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表情回来了。
说到底,这种事情只要有心去查,答案其实并不难找。以往的他们不过是一叶障目,当局者迷。因为对“徒弟”的信任,加上碍于嫔妃的身份和命书中的命轨,望凝青一直刻意地避开在公开的场合中接触皇子们,这才阴差阳错之下被人瞒在了鼓里。
“诈骗啊!这完全就是诈骗啊!”灵猫的心态几乎完全崩溃,恨不得抱头大哭,“骗人钱财美色的也不是没见过,但这骗人劫数是什么操作啊!当初那小孩那么水灵那么可爱,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坏心眼的啊!怎么就敢冒名顶替、大摇大摆地来上课啊!”
“这难道就是‘常年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吗?还是说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格外与众不同呢?他就不怕宋清婥发现后一剑杀了他吗?!”
灵猫几乎要疯了。
从容华公主到剑仙云出岫,再到如今的废后宋清婥,灵猫也在日渐成长着,这第三世原本应该是最稳妥的一世才对。
毕竟宋清婥在慕容辰的一生中虽然是一枚极为重要的枢纽,但说到底她的戏份也只有最终的谋逆以及一笔带过的“教导七皇子”。这一世的角色不仅戏份少,尊上也安分了不少,不再像第一世一样流露出咄咄逼人的攻击性,这本该是极为平顺的一生才对啊。
“所以……初遇那一天,他到底为什么要自称是‘七皇子’?”灵猫百思不得其解。
望凝青冷沉着脸,抽出了放在床头柜中的锦盒,盒中摆放的是她专门为“弟子”准备的佩剑。那是望凝青特地禀告了燕皇,出宫开炉锻造的佩剑,原本是想刻上“铮”字的,“铮”意喻才能突出、刚正不阿,原本是一个意向十分美好的字。但因为那孩子每次被她叫名字的时候都一脸不爽利的样子,所以望凝青就换成了云纹剑格。
清虚守寂一脉有成年后赠剑的习俗,并且赠剑所用的剑必须是师长亲手铸造的,这柄剑还未取名,但是其剑刃剑型都是依照“慕容铮”平日里用剑的习惯、剑势的去向、以及握剑的方式来锻造的,虽然是凡铁打造,但在这世上称得上是举世无双。
“尊、尊上……”灵猫看着望凝青的神情,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一时间只能瑟瑟发抖,“那、那啥,要不咱们直接离开吧……”
纵观晗光仙君的一生,恐怕还从未有过被人欺骗感情的经历。
毕竟对于寡亲缘情缘的晗光仙君来说,她唯一爱重的人只有自己的师长。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也不会感到失望。毕竟人世间这般多形形色色的因果,唯一曾让晗光仙君感到温暖的,只有“师徒”这样的羁绊。
“不。”望凝青眼帘轻阖,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道,“这也是人生的体悟之一。”
包、包括被背叛之类的吗?灵猫下意识地往后一仰,神情悚然:“……也、也对,咱们本来就是来历劫的嘛……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