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养妻手册(119)
林皎月眼中浮现柔软,也是这会儿,她才轻声问:“昨日我离开后,二姐和阆哥儿如何了?”
阿环一顿,打量了番她的神色后,这才缓缓将当日后来的事情说出来。
二姑娘和阆哥儿无事是最好,林皎月却捉住了一个细小得几乎被忽视的点——
“李世子为了第一个看清状况,踢倒了阆哥儿?”
阿环点头:“奴婢在后面看得清楚,也有几分难以置信,传闻李世子端方,情急之下竟然出手又狠又准。”
小珍珠跳到了林皎月怀中,林皎月顺手接住它,缓缓摩挲起它顺滑的皮毛。
她心道,那是必然的,君子六艺李长夙学得很好,看起来也远不止表面的孱弱,
前世她没机会看到对方与自己家人相处,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林觅双的陷害,故而便忽略了一件要紧的事——
阆哥儿的死,和李长夙、林觅双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她手上的力气不自觉重了几分,小珍珠不满地抬头冲她喵了几声。
林皎月被它打断思绪,趁着旁边只有自己的人,戳了下它胖胖的小屁股:“怎得,你也和你那个主子一样,碰不得?”
阿环吸了口气。
这这这,进度颇快啊。
它的另一个主子,这会儿也正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着。
顾玄礼多少日子没杀人,今夜便将闯入厂卫司的十八个刺客尽数困住。
厅堂除了入口和后门,两面墙前皆摆放着各式兵器架,架着开了锋、见过血的诸般兵器,杀伐之气迎面凛冽,两排烛架更是将夜里的厂卫司烧得灯火通明,犹如业火地狱。
石砖地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血浆,得用水冲洗过一遍又一遍再能清理干净。
他咧着嘴角,像逗猫一样将这些人逼到绝路,一一虐杀。
“顾玄礼!”被逼至绝路的刺客撕心裂肺地吼他名讳。
顾玄礼咧开嘴抬手就是一刀:“孙子叫爷爷作甚?”
“死阉狗,你也配有孙子!”
这些人无一不在咒骂他,忍着恐惧也要拼了命地合力诛杀他,却又耐不住愤怒地质问彼此和他,为何九千岁今夜突至,不是说他每月这段时间不会出现,亦出不动手吗!
顾玄礼的轻笑声在这场混乱中微不足道,又震耳欲聋。
他啧啧两声:“咱家这身子,倒是被诸位打探得清清楚楚。”
他眼中寒光闪烁,被飞溅的鲜血添染一抹又一抹热烈。
可他也不回答这些人的问题,将死之人,何须知道缘由,何须知道对错呢?
他们被主子派来厂卫司,就证明了他们的主子已经不在意他们的命了,那顾玄礼也不在意,
别人不要的,啧,他也不要。
全杀了才好。
这头十八个人尽数断气,梅九从厂卫司后院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督公,还有一波人绕了后门,人被劫了!”
顾玄礼抽刀扭头,眼中血光淋漓,梅九当着厂卫司众人的面,险些被顾玄礼劈成两半。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那儿捂着肩上伤口委屈:“督公,人明明就是你自己故意放走的,厂卫司里也都是用命筛下来的人,您当着他们的面还要作这个苦肉计,何必呢?”
厂卫司但凡有一根钉子,能被他们督公一手点蜡一手提刀,挖进祖宗十八代的坟里,
几次清缴下来,这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故而京中其他人都惧怕厂卫司,因为他们都是一群只会听命杀戮的狗。
所以他不明白,人质故意被放跑了,吩咐蕃子们一声,让他们去外面这么传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真真的给他一刀啊,为什么啊?
半晌,在他前头驾马的顾玄礼侧目微微一笑:“汤好喝吗?”
梅九:“……”
有病啊!
回府后,顾玄礼先去了后院,换下沾了一身血的曳撒和里衣,再将伤口简单处理。
等做完这些,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小夫人目光炯炯地问他,今夜还去主屋睡吗。
他拾掇衣服的手顿了顿。
不知为何,他依稀想起了七岁之前,模糊的快记不清的回忆里,母亲叉着腰对要带他和兄长出去的父亲说,回晚了就别回主屋睡了。
他的父亲脖子上架着他,手边牵着兄长,咧着笑脸说,要回来的,再晚都要回来的。
深夜里,懒得点灯的顾玄礼扭头朝外看去,月明星稀,除却那一个大圆盘,别的地方只显得更黑寂。
他慢条斯理将擦血的帕子扔到一旁,突然就觉得,太冷了,
他也想去找点温暖。
主屋留了盏微黄的摆灯,阿环在耳房刚听见动静就想起身,然而眼前一闪而过督公的身影,她微微讶异了下,将心放了回去。
想了想,她轻手轻脚起身,退出屋外静静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