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
弥亚困惑地眨了下眼,转头问法埃尔。
他想,站着唱歌也能睡着,自己也算是厉害了。
法埃尔眼底微微闪了一下,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丝毫神色。
然后他就沉默着上前,垂眼,熟练地帮弥亚换衣服。
一旁摸着下巴不知在琢磨什么的希迪尔沉吟了稍许,才再次开口道:“你昨晚一直在说梦话,吵得要命。”
他看似不经意地抱怨道。
“怎么?是不是做噩梦了?”
“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过,应该不是噩梦。”
弥亚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虽然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但是我记得,它让我觉得很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变得很小很小,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个怀抱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宁静,而且,莫名还有种……非常怀念的感觉。
就好像是很久以前,他也曾窝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法埃尔和希迪尔对视了一眼。
惯来相互不对付的盗贼和骑士此刻难得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谋而合地选择停止向弥亚追问昨晚的事情。
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实在太诡异了。
法埃尔后来是被希迪尔叫醒的,听希迪尔说了当时的情况之后大骇。
他和希迪尔一样,也是在歌声中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
不同的是,希迪尔从诡异的昏睡中挣扎出来,而他没有。
希迪尔琢磨着,这是不是因为他一直以来为了盗窃宝物而习惯性使用让众人陷入幻境或是沉睡的手段,从而多少有些免疫的缘故。
他只要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心底就有些发憷。
不可否认。
少年踏着月光走向那轮巨大的圆月的一幕异常的震撼人心。
那一瞬
黑夜寂静无声
唯有月光永恒。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美感。
可是这种美感之中又莫名给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幻,顷刻间就会消逝破碎。
他昨晚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脑中反反复复地回想起那一幕。
他想,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醒过来,那么,已经往高空中迈出那一步的伊赛亚真的会跌落悬崖吗?
还是……
这边希迪尔还在沉思着,那边弥亚已经换好了衣服,出了营帐。
刚一出去,那巨大的鹿头就迎面拱了过来,将弥亚拱了个正着。
“雅刹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当初他从王城离开时,大角鹿也跟着他跑出来了。
只是它并不是一直跟着他,总是时不时地消失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然后过一段时间又突然冒出来,黏糊他几天,然后又失踪。
如此循环。
所以弥亚早就习惯它的神出鬼没了。
按理说,自己率领骑兵四处打游击,行踪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
偏生不知为何,雅刹尔总是能准确地找到他,简直就像是有人在给它指路找到他一样。
雅刹尔眯起眼,享受着弥亚的抚摸,时不时的哼唧两声。
明明个子大得惊人,依然毫不羞耻地摆出一副‘我还是小宝宝’的模样冲着弥亚各种撒娇卖萌。
弥亚摸着大角鹿的头和它亲昵了好一会儿。
说起来,它每次来找自己都是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次都是月光很亮的时候。
就像是昨天晚上那般。
“它倒是自由自在。”
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盯着大角鹿看了好一会儿的希迪尔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突然开口说话。
“不亏是美丽的戴薇娅女神所宠爱的生灵。”
月神戴薇娅,崇尚自由,性情如风一般,不会被任何事物所羁绊的女神。
希迪尔垂下眼,清晨的风吹动他火红的发梢,掠过他细长的眼角。
“不过,说得好听是自由自在,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解读的话,也可以用肆无忌惮、肆意妄为或者自我、任性来形容。”
毫无束缚。
率性而为。
她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毫无顾忌,更不会去在乎所谓的后果。
比如,当初那座埋葬在火山之下的城市,以及一并埋葬地下的无数生命。
这位神祇…………
…………
………………
那一晚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这大概也与弥亚本人并不知情有关。
只是骑士长法埃尔盯自己的主人盯得更紧了一些。
从早到晚都跟着,几乎是寸步不离。
让希迪尔忍不住吐槽说,你这家伙是狗尾巴草吗?为什么不干脆就变成他的尾巴缀在他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