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飞快地逼近。
他伸手继续急切地拉扯着弥亚的衣服。
“听着,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必须抓住,只要我们服侍得好,让殿下满意,我们就能留在殿下身边。”
后面那句话听得弥亚嘴角抽了一下,一边后退一边连连摇头。
“不用,我不用。”
他们本来是站在门口说话,如今一个连连后退,一个步步逼近,早已离开了卧室,退到了外厅之中。
卧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
高大空旷的外厅中,一束月光从天窗照进来,落在外厅的地面上。
见弥亚那么抗拒,不肯配合自己,少年急了。
“你是不是蠢?这种时候还装什么纯?摆什么矜持?这是我们这样的家伙唯一翻身做人的机会!你难道就想一辈子陷在烂泥里吗?!”
他压低声音焦躁地冲着弥亚低吼。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啊——”
少年那种仿佛是在泥淖中奋力挣扎着的激烈眼神,还有如同控诉一般压抑而又不甘的低吼声让弥亚不由得怔了一下。
而就在他怔住的这一瞬,对方一手抓住他抵挡着的胳膊,一手已经结结实实地拽住了他的腰带。
只要一用力,腰带就会被拽下来,而被腰带堪堪扎在身上的两片薄薄的布料瞬间就会落地。
弥亚一惊。
就在这一瞬间,眼看就要拽掉他的腰带的少年突然眼睛一闭,一头栽倒下来。
但是还没能栽在弥亚身上,一个手刀将其打昏的黑发青年已经一伸手,将少年娇小的身体拎起来丢到旁边。
弥亚一抬头,就看到一双熟悉的黑色眼眸。
那双常日里冰冷的黑眸此刻闪动着点点亮光,深深地映着弥亚的身影。
那微微颤抖着的瞳孔仿佛让映在其中的弥亚的影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黑发的骑士长注视着突如其来出现在他眼前的主人,他的唇张了一下,又合上。
他的唇抖动了一下。
明明很努力地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就像是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失去了声音、失去了思维、几乎失去了一切。
除了死死的、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湛蓝的眼眸,他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法埃尔。”
那一声呼吸的呼唤让法埃尔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伸出手。
仿佛是要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却又带着抓不住的几分恐惧,紧紧地抱住了就站在他眼前的少年。
“主……人……”
他的喉咙终于哽咽着发出两个音。
支离破碎的,余音带着颤音。
抱紧自己的,是法埃尔发抖的双臂。
耳中听到的,是法埃尔带着丝丝颤音如哽咽般的声音。
弥亚只觉得胸口蓦然一堵。
他想,在他失去记忆,‘死’去的这段时间里,法埃尔是怎么度过的?
这么想着,他仰起头,抬手摸了摸法埃尔的头。
法埃尔低头看他。
被他人用冷峻凶戾来形容的漆黑眼眸,此刻泛着水光,竟是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弥亚突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瘦瘦弱弱的小侍从趴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的模样。
那个时候,小侍从也是用这双像是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眸望着自己。
只不过,那个时候法埃尔是仰望自己。
现在,则是低头看自己。
弥亚摸了摸法埃尔那张已经长得棱角分明的脸,笑了起来。
他笑着说:“就算个子长得再大,也还是这么爱哭。”
法埃尔怔了一下,然后,他的目光软了下来,嘴角也扬起了柔和的弧度。
像是一只终于回到主人身边、被主人摸着头的大狼狗,眼底戾气尽散,安心而又乖巧地趴在了主人的身边。
弥亚又摸了摸他的额发。
“先放开我。”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个,我得穿上衣服。”
他两侧的衣服都还垮在手肘上,肩膀光溜溜的,胸前也敞开了大半,这模样实在是不像话。
被摸了头安抚下来的法埃尔就算不舍,但是还是听话地松开手。
只是不等弥亚自己动手,他就先一步伸手抓住了弥亚被拽下去的衣襟,帮其拢起来,就像是还在海神殿的时候一样,他每天早上都会仔细地帮他的主人穿好衣服。
然而,法埃尔刚抓住弥亚的衣襟,眼神突然一凝。
他猛地回身,飞快地抽剑一挡。
铿!
一柄袭向他后背的匕首重重地撞在剑刃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在匕首袭来的同一时刻,一个柔软的黑色长鞭自上而下飞来,缠住弥亚的腰。
当法埃尔转身挡住刺来的匕首时,弥亚整个人腾空而起,被缠在腰上的长鞭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