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点吧!”乔希也看不懂菜单上的字,“我不要吃鱼子酱。”
经他提醒,秦瑜翻看菜单,给自己点了一份黑鱼子酱,这大概就是百年前的好处,鱼子酱还吃得起。
丁长胜听见秦瑜点鱼子酱,连忙说:“秦经理,鱼子酱这种东西老难吃了,腥气的要命。”
“蛮好吃的。我喜欢的。”秦瑜跟丁长胜说。
菜上来,宋舒彦观察着秦瑜吃西餐的礼仪,发现她很随性,并不像来自于教育良好的上层家庭。
他猜得也没错,上辈子秦瑜父母也就是工薪阶层,父母随大流鸡娃,给她报各种班,她的钢琴和小提琴都得过奖,但是对西餐礼仪这种旁枝末节没在意。
上学工作了,虽然跑的地方多,吃得也多,时代不同了,对这块也没多大在意,所以原主小姑娘学的那一套西餐礼仪,秦瑜也没多当回事儿,就怎么舒服怎么来了。却不料这一切变成了被宋舒彦揣测家境的线索。
宋舒彦在码头初见这位秦小姐,一下子被她给惊艳了,此刻她坐在他的对过,脂粉未施,吃饭纵然随性不随着规矩来,却行云流水,让人看得舒服。
吃过饭,咖啡上来,乔希拿出他的笔记本和图纸,一本本子经过船上三天跟秦瑜的整理记满了笔记。
乔希开始介绍他们家的产品,如秦瑜所料,特点讲得再多,宋舒彦也还是没有信心。
乔希笑看了一眼秦瑜,他转头跟宋舒彦说:“宋先生,您担心的这个问题,Yolanda已经早就给我分析过了,并且为我提供了解决方法。Yolanda这个方法是你提出的,不如你来说?”
秦瑜把他们讨论过的保修和付款规则改变告诉了宋舒彦:“宋先生,您认为这个解决方案是否可以解决您的后顾之忧?”
刚才他们在谈,他们的产品因为辊轴的改变可以减少印花不良率,他已经动心了,更何况有这样的保修和付款条件。只是宋舒彦很难相信这个解决办法是秦瑜的主意,她太年轻了。
“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雪莱说过:精明的人是精细考虑他自己利益的人;智慧的人是精细考虑他人利益的人。”
宋舒彦听见秦瑜非常流利的将雪莱的诗句用英文念出:“秦小姐还会英文?”
“我刚才提到了,我的老师,她的丈夫是美籍德国人,她是位美国人。”
“原来是这样。”
“小生意靠精明可以养家糊口,但是大生意一定是要有智慧的,要站在顾客的角度去想问题,想客户所想,急客户所急。”
不得不说他们提出的条件非常吸引人,宋舒彦说:“秦经理,我还得给其他两家厂家聊过之后,才能给你们回复,对于你们的产品和条件我非常感兴趣。”
秦瑜站起来伸手:“我们等您的好消息。”
宋舒彦笑容淡淡,看上去很矜贵:“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非常高兴能认识秦小姐和乔希先生。”
跟宋舒彦分别,秦瑜和乔希,还有丁长胜一起上楼,乔希问秦瑜:“Yolanda,你认为可能性大不大?”
丁长胜跟秦瑜说:“秦经理,还是要正儿八经吃饭,三杯酒下肚,称兄道弟了,生意也就成了。”
“等着吧!他必然要拿这个条件跟其他两家厂谈,这么优厚的条件,那两家厂要给也给欧美的用户,当然不会先给中国的用户。但是他已经听了这个条件,再让他买其他厂商的,他会觉得吃亏了。所以,他会回来的。”秦瑜看着他们俩,“等下我们一起出去尝尝汉口的小吃?我想吃豆皮。”
丁长胜看她信心满满,乔希这三天跟秦瑜相处已经了解她比想象中的专业太多,她说的肯定是对的,欣然答应。
秦瑜上楼去洗了个澡,船上干净的水供应不足,卫生间洗澡的水流不大,没能洗尽兴,这下总算能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了。洗澡出来,秦瑜摇了铃,让客房服务过来把脏衣服拿去洗了。
毛巾裹着头发,拿起客房提供的当地日报看,北伐已经到了鲁西,无论怎么说总归是有短暂时间的太平。
翻到另外一个版面有学者在那里振聋发聩地叙述国人的愚昧,甚至说某位德国顶级科学家访中时,说国人“勤劳,肮脏、麻木、迟钝毫无精气神,在这样贫困的条件下还热衷生孩子,简直匪夷所思。”
这段话秦瑜上辈子见过,虽然不至于愤慨难挡,却也颇为难受,感觉受到了侮辱。然而回想起今日在码头所见,却又觉得现实确实摆在那里。
看完这篇尖锐的评论,既然她穿来了,不如让这位穿到她的时代去看看,国人奋发之后,足以让世界惊叹。
这些家国大事也就不要去多想了,还是多考虑一下自身的问题,根据初步接触,宋舒彦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理性一些,相信她和他开诚布公地谈离婚的事情,一定能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