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40)
知道对方并不清楚今早的内情,谢涵拈起香绢,缓缓把它卷起,“孤不打算求娶梁七公主了。”
玖少卿愕然,“为何?”他失声片刻,立刻追问,“殿下甘冒风险远道来梁,不正是为了倾城公主?”
“今日一行,孤始知自己这位表妹野心甚大,想效法召太夫人,似乎盼着孤一即位就英年早逝。”谢涵边解释,边卷好香绢塞进袖中。
玖少卿倒吸一口凉气,“她竟然如此狠毒?”下一瞬,他敛了震惊,面上森然一闪而逝,沉声道:“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殿下如今可先娶了她,以获得梁国和梁夫人的支持,待日后殿下得揽大权,随时可叫她香消玉殒,以一种不引任何人怀疑的方式。”
谢涵看他一眼,移开目光,“不行。她貌美聪慧,很吸引人,孤不确定日后能否狠下心肠;她手段了得,敏锐非常,假以时日必成气候,孤不确定日后能否顺利除了她。”
玖少卿叹一口气,“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山上有一个樵夫,偶然得了一颗仙桃,那仙桃能治百病,他小心保存以备救命。有一次,他摔伤了腿,怎么敷药也不好,众人劝他吃仙桃,他不肯,因为仙桃是救命用的,最后那伤口长了恶疽,他死了。
愚者着眼当下,智者着眼未来,可这前提是――他还有未来。”
迎着对方执着而不赞同的目光,谢涵知道自己若不抛出个重量级的理由来,很难说服对方。
可说什么呢?
说梁公明年就会自寻死路,梁国很快会分崩离析,给不了他任何帮助?
说他那姑母用不了多久便会自身难保、含恨而终,也给不了他帮助?
说姬倾城会身携宝藏秘密,成为众矢之的,占着他正妻的名分拖累他?
谢涵悠悠叹一口气,“姐夫知道孤为何会知晓姬倾城的险恶心思么?难道她会把‘狠毒’两字写脸上么?是梁公使人带孤窃听她与姑母的密谈,还透露出打算废太子的意思。姐夫你说,这说明什么?”
玖少卿一惊,冷嘶一口,额头冷汗都出来了,“梁公能让人带殿下窃听,说明他对梁夫人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说明梁夫人根本斗不过他,他是在警告殿下不要插手梁国争储之事……”
越想,他脸色越白。
谢涵肯定地点了点头,再加一支猛剂,“如今梁国局势不明,若姑母梁太子真的失势,孤娶姬倾城就实在走了一步臭棋。想想梁公的说一不二,此事发生的可能性极高。”
玖少卿终于不再说服他娶姬倾城,却情绪低落,谢涵松一口气之余不免内疚,又拿出那块香绢晃了晃,嬉笑道:“不过,孤还可以通过朝阳夫人讨好姑母,姐夫莫要太担忧了。”
玖少卿依然丧气,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谢涵见状,也知这个结果对人打击很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的,指着一侧道:“不知姐夫何时这样有童趣了?”
但见木格竖架上摆着许多木鸭子、拨浪鼓、陶响球、彩泥人、绢花环……其实谢涵一踏进来就被这琳琅满目的玩具给晃了晃眼,只是正事要紧才没问出口。
闻言,玖少卿秀气斯文的脸红了一下,随后咧开个傻笑,“离开的时候,娴儿被诊出两个月的身孕,等回去就快临盆了。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就都买了。”
谢涵愣了一下,“孤要做舅舅了?”见天的糟心事,终于有件让人高兴的事儿了,他站起来,来回走了数步,和玖少卿一起傻乐,“哈,哈哈,孤要做舅舅了……”
兴奋完,他脸色一变,坐下来,臭着张脸,“这么大的事,姐夫怎的现在才告诉孤?”
这小舅子生来早慧沉稳,极少露出这种和年龄匹配的少年样子,但玖少卿看到对方这副表情,心中警铃立刻一拉,过往经验告诉他――如果答不好就会被狠狠捉弄的。
他面露无奈,“你二姐怕你自责,不让我说的。”
这么一说,谢涵便反应回来了――玖少卿之所以会争取这次出使梁国的机会,就是因为他打算来会阳求娶姬倾城。现在却――不提也罢。
“早知道还不如让姐夫陪着二姐呢。”这么着,他想起另一出事,“宋太子可使人来过?”
之前说了谢涵上头有两个胞姐,二姐谢娴嫁与玖少卿,大姐谢娴便嫁与齐属国宋太子期。
身为小舅子兼主国,谢涵那是早等着对方上门,好叫他耳提面命兼警告一番,好生待他阿姊,哪知过了这么许天,竟也没等着人。派人上门,还被称病赶回来了。此时想起询问。
玖少卿依然摇了摇头,“不曾。”
谢涵皱眉斥道:“怎么这么不知礼数。昨日叫人吃了闭门羹,纵不亲自过来,也该使人上门致歉并询问缘由。”他对这大姐夫越来越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