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250)
那人在距谢涵还有二三排人的距离处遥遥勒马, 手中扬起一方素帕, 帕子随风飘荡,露出一角的“涵”字。
谢涵怔了一下――那是他当初给姬曼柔的帕子。但他本就劳众人久等,此时此刻再因块帕子走了, 这样暧昧不清的行为, 必难服众, 正想严词拒绝。
那人已道:“我家主人曾受殿下恩惠, 有帕为证,殿下应能想起我家主人身份。主人旗下旧年去燕国的商队回来了,有燕军密报想要告知太子殿下, 只我家主人是商人,此事传出后恐怕有碍日后走商, 故不便透露身份, 望殿下通融, 能私下接见。”
“燕军密报”四字一出,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了那人身上,那人不为所动,目光清正, 只看着谢涵。
谢涵身后陈璀连忙道:“太子殿下千金之体,你说要私下接见就私下接见,谁知你们是否包藏祸心……”
谢涵手一抬, “休要多言, 他是正义之士,孤信他, 且即便有危险,为了这密报,为了我齐军,孤也必须得去。”
说完,他转头対徐芬道:“孤去去就来,还望左将军照看大军,稍等片刻。”
“太子要去就去,卑将稍等的时候已经不是一时半会了,再等等也无所谓。”徐芬道。
只一句话,谢涵便体会到虞旬父口中的“性情乖戾孤僻”。
但时间紧急,他只给陈璀施个眼神,就带着几个心腹亲卫换马随那人过去了。
那人带谢涵朝道路一旁密林方向骑行了半刻钟,待绕过一片蓊蓊郁郁的竹林后,果见其后一抹隐隐绰绰的白。
那抹白影转过身来,眉目如画,正是姬曼柔,见谢涵过来,却不是一贯的缓带轻衫,而是甲胄加身,她愣了一瞬,随后一笑,前趋几步,盈盈拜下,“贱妾见过太子殿下。”
谢涵下马,一手扶着腰间剑柄,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话要与孤说?”
姬曼柔走到谢涵边上,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语气道:“两天前,玖夫人带我去郊外有名的求子观求子,回来就渐起风寒,一开始没注意,两天过去后,病情加重,还上吐下泻,仿佛感染了时疫。”
谢涵精神一凛,心知対方已经动手,只淡淡点头,“那贵府要多加小心,最好不要有旁人再染上了。”
“咳咳咳――”一阵风吹来,姬曼柔轻咳几声,“要是那么容易防范,还怎么叫时疫?不止妾身,夫人的几个贴身婢女好似都受到了波及。”
很好,対方果然做事周全。谢涵点头,“二少夫人一切小心,孤有要事在身,怕无法照应你了。”
此时,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往更深的林子里走去,姬曼柔这才道:“殿下小心,我父亲与燕人有联系已久,这次怕是想叫您有去无回。”
果然是阳溪君,谢涵既是了然又是愤怒,“阳溪君吃我齐粮这么多年,竟然还敢勾结外贼。”
“这次打理运送粮草的司廪官,就是父亲以前的食客――江左徒,他们已约定:会运七分砂三分粟的粮草过来,还有刀木仓剑戟、弓/弩弹药都会运最钝的过来,他们想让大军全军覆没在归来城,然后让燕军生擒您,届时您就是百口莫辩。”
谢涵越听越怒,最后胸口起伏,“无耻!他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不行,孤要马上回宫恳请君父换人押解粮草辎重。”
因为这次燕军来势汹汹,而他们援军的出发又一波三折,是故朝廷这次决定让大军只带七天的粮草武器疾速开往归来。
归来城作为军事重城储粮充足,可再支应七八天,届时路上的粮草武器也就慢一拍到了。
朝廷算的准,却给了有心人空子。
这次由阳溪君人马押解粮草,谢涵本就不放心,但还是万万没想到他们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置一万余人命于不顾,拱手送敌国大好河山,他怎么忍得下去?
见谢涵怒不可遏,姬曼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贱妾敢问,殿下要以何种理由请君上换人?”
现在粮草武器还没出扶突城,狡猾如阳溪君,必定不会现在就在里面装砂米残兵,说出来谢涵也只会被阳溪君声泪俱下反咬一口冤枉。
谢涵一顿,缓道:“孤与阳溪君不合已久,朝野皆知,便当孤小人之心,不放心阳溪君人马,如若就此开赴前线,孤必寝食难安,如何作战?”
“殿下难道忘了许崇德吗?”姬曼柔道:“许崇德之前咄咄逼人要让君上御驾亲征,为何?因为君上如在前线有个万一,殿下您就可再无制肘,继任国君。”
“你说什么?”谢涵横眉冷目。
“殿下你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可父亲安排许崇德,就是为了让天下人这么想,尤其是让君上这么想。”姬曼柔道:“这天下没有几个人比我姑母和父亲更了解君上了,他们已经成功地让君上怀疑并且防备殿下了。所以殿下除非有切实证据,否则君上不会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