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159)
这一声唤,似乎一下子把她唤回来了,她顿时趴在他腿上失声痛哭,“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你放心,寡人绝不会让他枉死的。”霍无恤目光一寒,“谁敢动寡人的人,寡人定叫他不得好死、九族夷灭。”
阳春三月似乎刹那成了寒冬腊月,众人心头都不由打了个突。下一瞬便又听那声音道:“把她带上来!”
众人下意识回头,顿时牙关打颤,只见两个武士拖进来一个已不成人样的东西,一路都是长长的血迹,那东西嘴里还不停地叫喊着,似乎是求饶声。
连姬倾城都禁不住往霍无恤怀里瑟缩了一下,“无恤……”
霍无恤安抚地拍了拍她脑袋。
谢涵冷眼看着,眼睛余光不禁向刚刚目光有一瞬间躲闪的燕宁瞟了瞟。
“谁指使你在夫人安胎药里下药的?”霍无恤指节微曲,轻敲床沿,嗒嗒嗒,如死亡的旋律,“说实话,寡人可以给你一个好死。”
“奴……奴婢……没人……指使……”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趴在地上发出嘶哑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熟悉,姬倾城一愣,不敢置信,“芮儿?是你?为什么,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奴婢,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谢涵看了姬倾城一眼,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始终不懂对方的想法。
至于旁边霍无恤令武士施刑时的惨叫,这种声音,她已经听过很多了,并不妨碍她的思考。现在,她想知道的是霍无恤在想什么――要拷问,何必在这里?是在警告吗?
忽然,室内众人的目光都向她聚集过来。
因为,刚刚那芮儿终于忍不住要坦白了,“是…是……”她扭头,朝谢涵看来。
谢涵心里咯噔了一下,正要开口。
芮儿却一百八十度大转身,指着燕宁,“是燕宁夫人给了我三十金要我在夫人碗里下药的!”
“你不要胡说!”燕宁矢口否认,“你刚刚……刚刚不是看王后了吗?”
“其内许是深有隐情,大王……”谢涵边整理着措辞边开口,忽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王后,不是王后!”芮儿发疯般地摇着头,身上掉下一块雕花玉玦。
玉玦雕花,是齐国加工玉料的传统。
芮儿身体陡然一僵,“公主,奴婢有负公主信任!”她朝谢涵流下两行血泪,头一歪便倒下了。
两个武士立刻蹲下检查,“她咬舌自尽了。”
一切发生,不过转瞬之间。谢涵张了张嘴巴,百口莫辩,姬倾城更似乎呆了,“涵姐姐……我什么都不和你计较了,你为什么还要……”
“王后真是好算计,既让梁姬妹妹痛失孩儿,又陷害我做替罪羔羊,幸好这贱婢恰好掉下玉玦。”燕宁尖利着嗓音愤怒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好,你焉知不是计中计?”谢涵话是回答宁燕的,目光却转向霍无恤,很显然,她这句话是说给对方听的。
可是霍无恤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不要狡辩了。”他缓缓把姬倾城的脑袋放回软枕上,站起身,毫无征兆地抽出腰间长剑,寒光乍现。
锋利冰凉的剑刃贯透右肩,鲜血汩汩而出,谢涵被大力冲得连连后退三步,直到被狠狠钉在身后朱红抱柱上。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得尖叫出声。
“毒妇。”霍无恤抽剑而出,谢涵身体失了支撑般地往下滑了滑。
见霍无恤似乎还要在刺一剑朝谢涵胸口而去,姬倾城终于惊醒从床上跌跌撞撞地冲了下来,“不要――”
她只着里衣的温软身体紧贴霍无恤后背,双臂紧紧抱着对方不让对方前进,冲谢涵不停地摇头,“涵姐姐你快走,虽然你……但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当初对我的好的。”
谢涵单手撑柱,恍若未闻,只怔怔地盯着三尺青锋外那双琥珀色的透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位随太子姬击,彼时的他是否也这样绝望悲哀?
“一人做事一人当,但臣妾绝未残害大雍王嗣,愿以死明志。”谢涵不要命地朝霍无恤伸着的剑尖冲去。
姬倾城一拉霍无恤往侧一偏,谢涵顿时扑了个空跌倒在地,右臂着地,一阵钻心的痛。
“无恤,就当为我们的孩子祈福好不好,不要让他沾太多血气,让王后去苍梧殿罢,饶她一命罢。”姬倾城拉着霍无恤的手低声哀求。
苍梧殿是雍王宫的冷宫,年久失修,断瓦颓垣,宫人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干着活,甚至尊卑不分对着昔日主子颐指气使。
所幸,霍无恤还没有废后,顶着王后的身份,谢涵的日子还没太难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