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1172)
不一会儿,前方道路陡然开阔,广袤的树林呈现眼前,只是并非勃勃生机的绿,反而绿的发黑,透着一股阴森,青天白日的阳光也驱不散这股阴邪,好似鬼物大张的血盆之口,连马儿都嘶嘶叫着不肯上前。
后方紧追不舍,谢涵干脆弃了马,抱着人一路往前冲去。
果然,马蹄声与嘶鸣声渐渐远去。
谢涵回头看,却只看到一片黑雾,看不清有没有人追进来。
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野蛮生长,谢涵不知有没有人追进来,只抱着霍无恤小心翼翼向前,忽然一条碗口粗的大蛇从树上吊了下来,谢涵挥剑砍断大蛇。
见旁边有一块岩石,干脆抱着人坐了下来,捏着半截蛇身,轻轻掰开霍无恤的嘴,“喝点蛇血?”
霍无恤眼帘半阖,气息低微,“好。”
谢涵挤着蛇身,喂进去约莫半碗血后,将人扶正,摸出对方怀里的金疮药与绷带。
这实在不是疗伤的好地方,可照这势头下去,对方光流血就能流死。
“你看着点四周有没有危险,我给你上药。”谢涵轻轻揭开霍无恤身上的衣服,有些被伤口和鲜血粘成一片,撕下来又带出一片鲜血。
霍无恤闷哼一声,额头抵着谢涵肩膀,冷汗簌簌而下。
谢涵早知对方身上有深深浅浅的二十一道伤口,虽然业务不熟练,处理起来倒也不慢,只是到最后三枚羽箭时,他抿了下唇,“我轻点,你不许叫。”
霍无恤察觉到身前人的紧张,口气嬉笑如常,只是声息低弱,“我才不会叫,君侯也不许大惊小怪。”
谢涵动作干净利落,斩断箭镞,拔除,按压止血,上药,包紧,等处理完两个手掌,转到肩头时,他目光一凝。
他数过,分明二十一道伤口,肩头应该是最后一道了,可此时肩背偏偏还有半支箭,去了箭尾躲在衣物里的半支箭,箭尾周围皮肤发黑,好似烟熏火燎过。
是宓蝉的火箭。
谢涵恼怒地处理完肩头的箭,拿匕首划开肩背的皮肉,去找埋进去的箭尾,“不是说没有受伤么,怎么?装起来显得自己很厉害么?”
他边骂边处理,忽觉不对,立刻加快动作,将人平放怀中,只见对方面色惨白,满头大汗,双目紧闭,嘴唇因为吃过蛇血而异样鲜红。
“莫不是疼晕过去?”谢涵心中害怕,按了按对方胸口,又探了探其鼻息,确定活着无疑,见四下里都是黑雾与奇怪的树木,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
他将那两截大蛇拿腰带缠霍无恤身上,又背起人,往前走去。
一路过去,树木好像都长得差不多,奇形怪状,好似鬼爪。
不见天日,谢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分不清走到什么地方,甚至怀疑自己在原地打转。
等到头晕眼花时,他站定下来,深知自己是找不到什么山洞的,只见前方两棵古木相距丈余,极其粗壮,恐怕要十余个大汉合抱。
他以两木为基,又砍了几棵瘦些的大树,开始削木片。
可怜吹毛断发、削金断玉的臾光剑终成谢樵夫的烂斧头。
等到霍无恤醒的时候,发现谢涵在两根古木间钉木板,他自然是没有钉子的,就在木板和古木间各扎个洞,用小木条穿起来,最后有了一面歪歪斜斜的木墙。
霍无恤笑了一下,却觉牵动嘴角也痛,紧随而来的是全身针扎般的刺痛,他低头察脉,脸色瞬间灰暗下去,急着唤道:“君侯!”
谢涵正做手工做的心力交瘁,听到霍无恤的声音,只觉天籁,跑过去喜笑颜开,“你醒了?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他擦了擦手,从怀里拿出两个野果。
霍无恤伸出一只手,这个姿势谢涵很熟悉,是要察脉,他遂把野果放对方怀里,伸出手来 ,这才发现手掌满是水泡和木刺。
他自己也一愣,立刻抱怨,“沈澜之鸟人也,还说什么无坚不摧,砍个树就差点崩了。这些树更是古怪,怎么也劈不顺,果然是瘴林里怪木。”
霍无恤先替他诊了脉,晦暗的脸色转明朗。
继而拿出银针来,小心翼翼替谢涵挑了木刺、戳了水泡、挤了黄水,包扎好后,笑道:“君侯怪天怪地,怎么不怪自己砍树劈柴也不会?”
谢涵:“......”
他横人一眼,幽幽道:“无恤,累了可以休息下,没人非要你说话。有些人再说下去,我就不管了。”
霍无恤可怜巴巴,“有些人都中毒了,君侯也不管么?”
谢涵一惊,“刀剑有毒,还是箭上?我没看到你流出的血颜色有异。”
“是进入瘴林后。”霍无恤脸上混杂着庆幸与迷惑,“应该是瘴毒,可君侯身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