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剧岂可修(1002)
茶楼开着就是给人喝的,岂有如此问话?
这一喝就是一整天,直到傍晚红霞如织,忽有人来禀报,质子府对面的长巷抓到个形迹可疑的狼狈少年。
谢涵赶过去的时候,少年满身血迹,王洋还是透过对方浴血的样子认出其就是谢涵要找的雍质子,见其伤势严重不敢挪动,正召来随行医工。
谢涵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儿,扑过去蹲在少年身边,抱着他布满血迹的手,“怎会如此?”
少年黯淡的琥珀色眸子半睁,蠕动了下嘴角,谢涵趴到对方嘴边,其声微欲绝,只喃喃自语,“我、要死了吗?大白天竟然、竟然也看到她了……”
谢涵始知其竟把自己当幻觉当白日梦了,心里又气又甜又担心,恼怒地伸手在对方冒血的伤口上狠狠按了一下。
“嘶——”少年半睁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疼了没?做梦是不会疼的——”谢涵没好气,“好你个臭小子,孤千里迢迢从扶突赶过来找你,结果你把孤当假人?”
霍无恤眼里有了光彩,声音也有了力气,只模样还呆呆的,“你、你再按我一下。”
还在检查伤口的医工:“……”以免患者死于失血,他开口道:“少侠全身上下共计九处伤口,五处剑伤,三处刀伤,一处箭伤,少侠想来经验足,都避开了要害,只是如果再这么失血下去,也是有性命之危的。”
谢涵讪讪收回还真要再按一下的手,“天凉露重,既没有致命伤,是否可以挪动?”
医工应是后,谢涵立刻打横抱起人,将对方裹进她的狐裘中,带进了马车。
马车里火炉烧的正暖和,医工给霍无恤剪开衣服,露出伤口,上了药,包扎止血,出去煎药,寿春则拿来一套干净保暖的棉衣,替人换上。
霍无恤已经神识昏沉,勉力勾着谢涵衣服,“我要回府的。”
谢涵轻轻拥着他,“放心,孤这次是有备而来的,你看——”
只见跪在谢涵脚边的少年抬起头来,面色苍白,轮廓硬挺,五官英俊,张嘴说,“雍公子勿扰,小人会回质子府的,只劳烦雍公子给小人讲些注意的事情了。”
霍无恤微微睁大眼睛 ,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那少年无论从身形、面庞、还是声音上,都与他十分相似。他看少年一眼,又看谢涵一眼,又看少年一眼,又看谢涵一眼,扁了扁嘴,“我只是暂时不跟你走,用不着找替/身罢……”
谢涵:“……”她捏了捏眉心,“看在你受伤失血脑子不清醒的份上。”她一手轻按在对方肩头,“好了,说些质子府里的注意事项。”
霍无恤仰脸,眨眨眼睛。
谢涵:“快点——”
霍无恤脸皱了起来,委屈扒拉,“你凶我……”
谢涵:“……”她低头,柔声哄道:“你说了,我就可以让他代替你回质子府。”
霍无恤又眨眨眼。
谢涵:“然后你就可以进暖烘烘的被窝睡觉觉了。”
霍无恤两手抓着身上盖的的狐裘,小声道:“你陪我睡吗?”
谢涵:“……”
躺着的人睁大眼睛看她,眼里像有细碎的光。
谢涵:“好呀。”
霍无恤开心了,他嘴角牵起一个笑,眼见着就要闭眼睡了。
谢涵赶忙轻拍他肩头,“说完质子府的注意事项才可以睡哦。”
霍无恤扁嘴,在谢涵的闻声软语下还是巴拉巴拉说了一通,等他说完,谢涵对跪在一边的少年挥了挥手手,“好了,都听清楚了吗?”
那少年忙不迭应是,赶紧滚蛋,走出马车才舒出一口气,搓了搓手臂,深觉自己太难了。不过想想东宫里精心救治的奶奶,又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奋进一点。
殿下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不只没治罪他偷东西把他当街打死,还给了重病的奶奶最好的治疗,还请先生给他授课,只是要求他学习一个少年的姿势习惯言行,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抱怨这狗粮齁甜吗?
如同那个世界一样,卫瑶怕谢涵有万一,没让谢涵住进驿使馆,而是在卫府里拨了离他最近的一处院落给谢涵。
于是谢涵也就把霍无恤带进了卫府,这人头一天昏昏沉沉,问他话也是单单纯纯的样子,甚是可爱,如不是怕影响休养,谢涵可真想一直逗着他说话。
等人睡下后,她才推门出来,问道:“查过一路都有谁了吗?”
“从雍公子过来的方向一路搜查下去,到了山脚一茅舍,舍里横七竖八躺了十个黑衣人。”王洋摇头,“都搜过了,查不出什么来。衣服武器也是随处可买的样式。”
谢涵眉心一动,想到换下霍无恤衣裳时,他紧捏手里的一条黑色缎带,心忖:也许他自己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