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夸奖应翩翩,应翩翩还说是“多亏陛下的指点”,谁也没有把这句客气话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应翩翩说的竟然是他模仿了皇上那幅画的意思。
黎慎韫和黎慎礼刚才口口声声说春宫图上的荷叶笔法跟应翩翩所画的相似,岂不是连带着把皇上也给说进去了?
任是谁听了自己的得意之作会跟一幅春宫图相似,恐怕都会大感受辱,心生不悦吧!
再加上原本珍贵的彩珠呈祥仿佛还变成了人人都能随便弄到的东西,五皇子之前献墨的功劳也被抵消了,皇上心中已经极端不悦,才会这样来警告他。
今天这一局,最终套进去的人成了他自己,简直是可笑!
【叮!黎慎韫怒气值增加20%。】
应翩翩眨了眨眼睛,原本想趁势再说些什么,但眼角的余光一瞥皇上神色,他心中转念,便将后面的话收回去了。
皇上对五皇子和傅贵妃的宠爱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消磨掉的,太过于咄咄逼人,只怕会适得其反。
这时,钱公公已经将那幅风荷图装在画匣中,双手递给了黎慎韫。
黎慎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将所有的惊讶暴怒之色都敛去了,毫不迟疑地跪下身来,双手接过画:“谢父皇赏赐!”
他抱着画匣向皇上磕了个头,恳切道:“儿臣此前于书画一道并不精通,只是想到父皇喜欢,急于讨您欢心,不料被奸人蒙蔽,竟然还误会了应公子。儿臣知错了。”
他转过头来,冲着应翩翩歉然道:“应公子,也还请你不要计较我的过失。他日一定登门致歉!”
应翩翩眉梢也没动一下,笑着向黎慎韫还了个礼,斯斯文文地说道:“五殿下您这样说,就是折煞臣了。不过误会一场,臣自然不会往心里去的。”
在应翩翩同黎慎韫说话的时候,其他几位皇子也都不禁开始暗中打量着这位身世、名声都十分传奇的状元郎。
大概是由于先天不足,幼时又颠沛流离的缘故,他的身形有些单薄,脸色也偏于苍白,眉宇间长留恹恹之色。
再加上那如工笔精心勾勒出来的精致容貌,令这个人乍一看上去非但不显凌厉,反倒文弱俊美的过分了。
可一旦他开始言笑,这幅清寂的容貌就会瞬间变得鲜活灿烂,明艳夺目,那逼人的神采危险而又锋利,仿佛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遮掩光芒。
昔日一朝高中,春风得意,无奈病症缠身,转眼的荣华过后便只剩落寞。如今,那个年少轻狂的状元郎终于又回来了,而且和昔日交好的傅家已经渐成水火之势。
这样的改变,会带来什么?
第31章 不灭玉上名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不过是在心中稍稍一转罢了。
毕竟应翩翩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性情狂傲,名声不佳,又是出身宦党,这就注定了他在前途上的限制。这样一个人,就算再聪明,又能对大局产生什么影响呢?
眼下人们对于应翩翩能力的关注,甚至还不如因他这副漂亮的容貌引起的注意的更加多一些。
下了早朝之后,又在这折腾了一场是非出来,皇上也有些不耐烦了,训斥了黎慎韫和黎慎礼几句。
挨骂的主力还是一开始挑起是非的黎慎礼,皇上痛斥他做事轻率莽撞,不成大器,让他回去思过,又令黎慎韫尽快将进献彩珠呈祥的人找出来,就此事给出一个交代。
黎慎礼早就习惯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满不在乎地答应下来。黎慎韫也恭恭敬敬地认了错。
训斥了儿子,皇上又看了应翩翩一眼,微微犹豫。
他自然也能感觉出,今日之事,黎慎韫对应翩翩很有几分针对之意,想必是因为之前应家和傅家的矛盾,他想提母舅那边出口气。
这件事,皇上起初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将两边的恩怨揭过去,现在看来,这个儿子还是有些跋扈了。
需得警告他一番,让他不要以为仗着自己得到的宠爱,想对付谁就能对付谁。
思及此处,皇上转向应翩翩,和声道:“应玦,你今天这幅画很得朕心,朕要好好地赏赐你。”
他说着吩咐了几句,不多时便有数名宫女走上来,手中捧着十来个托盘,上面都是金光灿烂的珠宝。
赏赐了这些金银之后,皇上还觉得不够,想了想又道:“朕记得你原来便任了散骑常侍的职务,只是久病缠身,没怎么过来当差。如今既然病愈,朕加封你为通直散骑常侍,过几日的游猎,就跟着一起去罢。”
应翩翩原本任散骑常侍,为皇帝亲卫,品阶不高,但权限极大,入则规谏过失,出则骑马散从。如今“通直”二字的加封意味着他的官职更上一阶,拥有了调度下属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