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鹤+番外(36)
他小心地将头往赵应禛那边移,感受到那人沉稳呼吸扑打在面上方才停住。
这种时候不多得,他多想亲吻他一下。
最好吻在鼻梁上。
黑暗里他反而无法肖想别处,只觉得鼻上眉间、只一人眼神专注是最虔诚恭敬。
不过即便心中百转千回,他还是没有动作,只两眼抹黑地盯着,努力在不同的颜色里描出赵应禛的轮廓。
赵应祾自然知晓同为习武之人在睡眠中是有多么警觉。
他对赵应禛不设一点防备,即使是昨天半夜不知何时床铺上多了另外一个人也没有察觉。
他睡得沉,仿佛周公其实是庄三公,拉他入梦便是往太虚仙境去了。
但是赵应禛对他可不一定也是这般。
他不想去尝试,不想扰了他休息,就这么看着已经足够满足了。
赵应祾没想到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居然又悠悠睡了过去,直到赵应禛已经打理好了一切来唤他起床。
赵应禛在盆架上放着热水给他洗漱,又帮他去领了份早食回来。
赵应祾仍坐在元帅的主椅上,将碗碟放在书案上喝粥。
桌上的东西都被顺到一旁,赵应禛从中抽出两封信来,叫亲兵拿去寄了。
赵应祾沾着肉酱嚼馒头,瞄一眼觉得那几个信封很眼熟。
不知道赵应禛寄信用的都同一种纸张,还是对于江湖中人对于路濯会有所不同?
赵应祾胡乱地想。
路濯和赵应禛以前往来信件的频率不低,不知最近哥哥有没有往落风门写信?
那路程从晋京往落风门再回到晋京,怕是少不了一番曲折时间。
用过早饭后,赵应禛去训练场带早操,赵应祾跟着他到高台上。
底下士兵气势汹汹,番号喊的响亮。
赵应祾搬了把凳子坐在赵应禛脚边,拿出甘西阳给他的书倒是读的心无旁骛。
他侧了脑袋靠在赵应禛腿上,前面有栏杆,下面的人看不见,身后也只有肖杨和几个站岗的士兵。
赵应祾可谓有恃无恐,又是胆大包天。
赵应禛由得他动作,顺着摸了一下他扎在脑后的头发。
少年郎还未梳冠,边角皆无修饰,干净清逸。
往下看是光洁的额头,挺拔眉目,鼻尖又尖又翘,睫毛跟着眼眨。
小弟未曾承袭半点皇帝的长相,越长大越能发觉不像,不怪皇帝解不开心结。
不过赵应禛是真的无所谓,他最初朝小九伸出手便是随性而为,纵使后面有愧意横生,他所做的一切亦是出自本心。
他疼这孩子,就不在乎所谓皇家颜面、上辈恩怨,当他作胞弟,甚至比赵应栎更甚。
赵应祾十年如一日亲近他,他也愿意同他亲近。
他若觉得正确,那便无人可以动摇分毫。
他心中坦荡,对天下坦荡,对自己坦荡。
操练结束后,赵应禛又到几里外的营地去看军营的修筑情况。
魏忤在这担任总监工。庄王到场就是鼓舞士气用的,当然也要听魏监工反馈问题,回去好写折子上报朝廷。
午膳也在营地里用了。
炒菜做饭的厨娘都是被下令搬迁的人家里选的。
这工作好做,俸禄相比平日做些小活还高,实在是便宜买卖,算是朝廷给的补贴。
“不过这些菜可比炊事班的一锅乱炖好上百倍。”魏忤边吃边感叹。
炊事班的功夫都是在战时练出来的,又要让众人吃得饱又要有营养,关键是还得抢时间,味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农家妇女的手艺对比宫中确实算不上精湛,但胜在家常,别有一番滋味。
三素一荤,一个蛋汤,着实不错了。
赵应禛也同别的士兵一般,不挑拣,吃的又多又快。
但他的动作却很斯文有礼,可谓赏心悦目。
赵应祾没忍住不停地看他,等他望过来的时候又低头夹菜去了。
他爱赵应禛所有的样子。
鲜活的,真实的,不是他脑海里虚构出来的完美幻像,是有血有肉的,承载了他漫长十年的存在。
第14章 燕江河畔,欲作飞鸟去
吃完饭后,陈同也将马车赶了过来。
赵应禛让赵应祾先上车坐着,自己同魏忤去牵了马来,再低声交代几句。
魏忤一句句应下。
嘱咐完后,赵应禛翻身上马,骑到马车窗边。
赵应祾也正掀了帘子趴在窗板上看他,“三哥哥不坐轿子吗?”
“我想把它牵回府中马厩。”赵应禛摸了摸这匹踏雪乌骓的脖子,给对方介绍道:“它名为追影。”
赵应祾探了半边身子出来,伸长手去摸它的鬃毛。
赵应禛忙扶住他,哪想追影鼻哼两声,竟没有远离,反而更凑近了让他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