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要郎君的。”
其实兰漪并不怎么喜欢这个脚镯,嫌它做工女气,但因它是桃卿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又能与桃卿各自佩戴凑成一对,他便爱屋及乌,甚是珍视,就连沐浴时也要戴着。
对他来说,不是他的那只脚镯,或者不是和桃卿一起戴,再漂亮的东西也失去了意义。
乐正兰漪气了半天,面对桃卿温柔的注视,他忽地委屈起来,小声说道:“我就想和郎君一起戴。”
“这简单,再买就是了。”
桃卿摸摸兰漪月华般的银发,盈盈笑道:“买上十对八对,雁雁戴哪个我就戴哪个,你看这样如何?”
兰漪被他哄得面红耳热飘然欲仙的,恨不得扑上去猛亲他几口,只是因屋中还有侍女才作罢:“郎君对我真好……我都听你的。”
安抚完兰漪,桃卿与他一起用过早膳,便让兰漪好好休息养伤,转身离开房间,准备去找白复玉。
虽然嘴上不说,但桃卿的想法和兰漪一样,脚镯不会凭空消失,而是被人拿走了。
难道是庄宴?
桃卿觉得最有嫌疑的人是庄宴,但最没嫌疑的人也是庄宴。
过去,他赠送他人的礼物不知凡几,庄宴从未说过什么,现在更没道理潜入房间偷走兰漪的脚镯,这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与性情了。
但为了确认一遍,他还是要求师兄帮忙的,他不想跟庄宴说话,就只好劳烦师兄当传话筒了。
白复玉正是接受桃卿的请托后找到庄宴的,不过此事在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他找上门的主要目的,他还另有一事要问。
“庄鬼君。”
两人见礼落座,白复玉问道:“昨夜鬼君一行可否顺利?是不是已经在卿卿梦中发现了什么?”
问话时,他打量起庄宴的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别的倒是看不出什么。
庄宴沉默良久,回答道:“卿卿觉得我想杀他。”
“什么?”
白复玉很诧异,下意识地怀疑起庄宴用错了入梦术,才会看到某些荒诞的梦境,得出这个结论。
毕竟谁都知道庄宴将桃卿视如己命,不可能伤害他。
但区区入梦术而已,白复玉也不相信庄宴会用错,便说道:“鬼君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不妨说来与我听听。”
庄宴道:“他梦见我带他去灵照鬼城,一日突然要杀他。”
他将梦境描述一遍,又道:“尚在琼花观时,卿卿曾问我会不会毁掉他的元神与肉身,若非担心我杀他,他又岂会这般问我?”
这下白复玉也不懂了,思忖半晌,才缓缓道:“莫非卿卿觉得你杀掉观霜魔君的手法太过残忍,才物伤其类,为自己忧心?”
说完他自己也不信,太牵强了,观霜被庄宴炼魂月余而死完全是自食恶果,况且庄宴也是为了卿卿才出头的,他小师弟这么通情达理的人不可能因此厌恶庄宴。
“听鬼君所述,这个梦境还没有结束。”
白复玉敲着折扇说:“现下还看不出什么,过几日鬼君再入梦一次吧,今晚就不要了,频繁入梦会让卿卿察觉出端倪。”
庄宴微微颔首,白复玉这才谈起脚镯的事:“卿卿的弟子弄丢了一只脚镯,卿卿怀疑脚镯是被什么人拿走了,庄鬼君可有任何线索?”
他说得委婉,没有照原样转述桃卿的话,桃卿的原话是:“劳烦师兄帮我问庄宴,是不是他拿走了雁雁的脚镯。”
庄宴没有否认,直接认了:“我毁了他的脚镯。”
白复玉有点愣:“这……是何用意?”
庄宴垂眸道:“他与卿卿戴着一样的脚镯,我控制不住。”
白复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庄宴的指尖变得隐约透明,意味着他该享用血食了。
庄宴乃化神真人,对血食需求甚少,但不可不吃,若是鬼修少了血食,饥饿的本能占据上峰,必会失去理智,对生人大开杀戒。
鬼君向来只喝卿卿的血,可现在这样,卿卿能让他喝吗?
白复玉苦笑一声,也是头疼得很,如此看来,庄宴会毁掉脚镯就丝毫不奇怪了,没有将兰漪捏碎都算他手下留情了。
庄宴一向自负,不屑说谎,但白复玉决定替他圆一下,否则彻底惹怒桃卿,庄宴喝不到小师弟的血发起狂来,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合欢宫都是个问题。
送走庄宴后,白复玉找上桃卿:“鬼君没有见过兰漪的脚镯。”
放屁,他不可能没见过,一定就是这绿毛王八下堂夫偷了脚镯!
兰漪大怒,谁料桃卿竟不疑有他,真的信了:“那就算了,我不找了,之后我再给雁雁多买几对就是了。”
桃卿知道,不管怎么样,庄宴还不至于说这种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