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庄稼独有的清香气息,桃卿觉得这股味道十分好闻,便从御兽袋中取出幼兔,放它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虽然是神力捏造的小兔子,但说不定也会喜欢草木的香气……
如此想着,桃卿却很快发现幼兔对窗外的景色毫无兴趣,反倒盯着他的脸看。
他这才想起自己易了容,声音也变了,也许九郎认不出他,连忙抹去易容哄幼兔:“九郎快快看我是谁?”
幼兔这才高兴,跳进他怀里打滚撒娇,蹭着他的身体,又蹭蹭他的小臂,示意他赶紧摸摸它。
桃卿心都化了,自然对它百依百顺,伸手抚摸它的小脑袋,谁知还没摸到,幼兔忽然动了动粉嫩的鼻尖,好像在他手上嗅到了什么味道,它突然生气了,「啪嗒」从他腿上蹦了下来,在软垫上团成一只雪白的绒球,用兔屁股对着他,拒绝被他抚摸。
“九郎?你怎么了?”
桃卿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这只手被裴之涣牵过,大概幼兔正是闻到了这股味道,吃了主人的醋,这才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好一只能吃醋的小兔子。
桃卿忍不住笑了,放软声音对幼兔说:“九郎别我的气,好不好?你是最乖最大方的小兔子,我最喜欢九郎了。”
幼兔背对着他,小小的兔耳朵动了动,好似有点被说动了。
桃卿再接再厉,用更肉麻的语气哄它:“九郎小乖乖,我的宝贝小兔子,理一理主人好不好呀?快来跟主人握个手。”
他伸出手掌,等着幼兔一转过身子,他就把它捧在手心上,可还没等幼兔自投罗网,一只修长的手就先一步搭在了他的手上。
“之涣?”
桃卿不解地抬头看向裴之涣,裴之涣垂眸看着他,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之中,低声说道:“不是你叫我跟你握手?”
“可我叫的是我的小兔子……”
裴之涣说:“我只听见了「宝贝」两个字。”
“之涣!”
桃卿瞬间满脸通红,怎么会有人如此不要脸,说自己是别人的宝贝。
“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的宝贝了,你才不是……”
他羞愤地说着,裴之涣却忽然坐近过来,将他搂进怀里,双唇轻贴他滚烫的耳垂,对他耳语道:“不是也罢,但卿卿是我的宝贝。”
幼兔开心地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两人相拥在一起的场景,瞬间气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跳上去就要狠狠地咬裴之涣一口,却被一道定身术直接定在原地,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桃卿面红耳赤地推开裴之涣:“你别闹我,不要忘了我们是来做正事的,何况这里还是你的家乡,你就不怕被人看见再认出你的身份吗?”
裴之涣凝瞩不转地看了他片刻,轻声说道:“我只怕他们看不见。我想带你前去我母后的坟茔,和她见一面,卿卿,你愿意吗?”
桃卿愣了一下,心中很清楚此事对裴之涣定然意义非凡,倘若说他对故土有什么留恋,那一定就是他的母后,他亲缘淡薄,父亲与手足皆对他无情无义,在他心中,他的亲人也许就只有他母后一人。
“我自然是愿意拜见皇后娘娘的。”
短暂的迟疑后,桃卿认真地应道:“不过只能是以你好朋友的身份见她,你可不要在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也好。”裴之涣没有勉强他,“多谢你,卿卿。”
“要是你真的感谢我,就别再撩拨我了……”桃卿小声说。
“不行。”裴之涣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桃卿:“……”
呜,可真烦人。
他有点懊恼地在自己脸颊边扇着风,以此掩饰心中的害羞,扇了几下,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目光向下一瞥,就看到幼兔眼泪汪汪地瞪着他。
幼兔乌黑的眼睛里渗出泪水,将前爪的白绒毛都打湿了,其实刚才裴之涣就给它解开了定身术,但幼兔发现自己竟然被桃卿忘得精光,整只兔委屈得不行,也没心气咬裴之涣了,只趴在软垫上默默地掉眼泪。
桃卿瞬间心疼得不行,连忙将幼兔抱到怀里哄,幼兔拱着他的颈窝一个劲儿地哭,甚至发出了细弱的叫声。
这还是桃卿头一回知道兔子也能叫出声,可想而知幼兔有多委屈,连忙对它又亲又哄又抱的,才堪堪把它哄好,而这时司天署也正好到了。
这下桃卿不敢再将幼兔装回御兽袋了,在匆匆做好易容后,就将小小的幼兔装在胸前的衣襟里,让它露出一个小脑袋。
这下幼兔终于高兴了,炫耀似的朝裴之涣动了动鼻子,裴之涣只当做没看见,拉着桃卿的手,扶着他下了马车,走进司天署。
时辰临近子时,已属深夜,司天署却依然灯火通明,官员与书吏们来去匆匆,忙碌着各自的差务,但见到三位修士到来,他们皆停下脚步向他们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