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殿中,众位真人真君正在论道,听到迎客的钟声后,他们皆微微抬首向窗外看去,其中一位真君笑着说道:“不知是哪一派的道友姗姗来迟。”
“可是天魔境的来使?”另一位真人说道,“乐正道友昨日不曾赴宴,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耽误了些许时间。”
有客来访,孔致身为宫主自然要过问一番,刚好大弟子洛春生来报,来客正是灵照鬼城的无定老祖。
“竟然是他。”
孔致讶异,不过很快想通了,应该是因为庄宴和桃卿关系好,无定老祖看在弟子的面子上,才会特意赶来。
他遣出一具化身前去招待,接着返回大殿,向众位真君言明了来客的身份,众人同样意外,便谈论了几句,唯有上首的莫不臣目光淡漠,对灵照鬼城和无定老祖毫无兴趣。
洛春生引着孔致的化身来到云台,彼时无定老祖刚好走下巨船,他没有正常人的形体,只是一团淡淡的黑色雾气,隐约可以看到雾中隐藏着一轮赤月。
“不知无定道友远赴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孔致笑着迎了上去,无定老祖笑呵呵地应着,声音苍老,透出阴森的气息:“孔道友多礼了,应当是老朽希望你勿怪老朽没有手足,不能与道友见礼。”
两人寒暄几句,无定老祖说道:“此番老朽乃是为了恭贺清虚殿主千秋而来的,阿宴,还不快为顾殿主呈上贺仪?”
“是,师尊。”
跟在无定老祖身后的年轻男人开口应道,他一身黑衣,目泛冷意,却压不住五官的妖异俊美,手捧着黑玉宝盒呈到孔致面前。
他打开玉盒说道:“祝顾真人康强逢吉,仙寿恒昌。”
玉盒中露出一枚流淌着五彩华光的宝珠,孔致一眼就认出来此乃安魂珠,可用于温养元神伤势,是极罕见的重宝。
洛春生接过玉盒,妥善收好,孔致笑道:“无定道友礼重了。”
“孔道友说的哪里话,老朽以为光是一枚安魂珠还远远不够,其他的贺礼都装在后面的两艘船上,道友可命人直接上船登记造册。”无定老祖说。
这回孔致没有立刻接话,无定老祖所赠的贺礼已经远远超出了生辰礼应有的规格,于是他问道:“不知无定道友这是何意?”
无定老祖笑道:“老朽此番来贺,亦是为了感谢贵宫和顾殿主对小徒的照料,阿宴叨扰贵宫数十年,与顾殿主高足桃小友交谊深厚,还望他继承城主之位后,能与贵宫情谊长存。”
云台上停留着不少合欢宫弟子,闻言纷纷望向庄宴,刚刚到场的桃卿也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心里一惊,难道无定老祖已经承认庄宴的少主之位了?
紧接着他的视线中映入了庄宴的身影,看到那熟悉的眉眼,除了慌乱与畏惧,桃卿的心中更多的是巨大的伤感与酸楚,若是庄宴已经夺得少主之位,这辈子他还会杀了他吗?
其实他并不清楚庄宴杀他的真正缘由,为了少主之位只是他所认为的最有可能的原因,他很想知道庄宴为什么杀他,但他在小说中的地位无足轻重,即使搜遍全书,有关他的情节也只有寥寥数语,他早就看完了,书中根本没有提起庄宴杀他的缘由。
而他在上辈子被庄宴抽出元神之前,知道自己逃不出灵照鬼城,只是希望能问清自己为什么被杀,庄宴却一言不发,甚至冲他笑了笑,只字不曾解释。
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怨,可他再也见不到上辈子的庄宴了,这一世的庄宴比他更不清楚二十年后他杀他的原因,他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
桃卿心中疼痛,充斥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既然无定老祖已经承认了庄宴的地位,那庄宴定然是来找他的,可他不想见他。
他不敢信任庄宴了,谁知道他这辈子会不会杀他。
远处的庄宴似乎若有所感,朝着桃卿的方向眺望过来,桃卿慌忙低下头,转身快步离开云台。
裴之涣和宿云涯跟在他身后,到了人比较少的地方,桃卿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眼睛已经有点红了,却不愿意为了庄宴哭出来。
“别难过。”裴之涣抱了抱桃卿,看到桃卿总是为庄宴难过,说他没有嫉妒是假的,但他更希望桃卿不要伤心,“如果你不想见他,现在我就带你走。”
“没错,想去紫霄派还是昭元剑宗都随你,我们听你的。”
宿云涯抬手轻捏桃卿的耳垂,温柔地逗弄他:“为什么要为了他哭?还不如为我们笑一笑。”
桃卿有点心动,却很快摇了摇头:“师尊的生辰大典还没结束,我不能走。”
“你就一定要待够七日?”宿云涯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