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太后(856)
徐埕的另外一个得意门生,靳佐,则担任工部右侍郎,曾经跟着老师走南闯北,和徐埕、师兄白昂提出了系统治理黄河的方案;但这个方案实在太过于宏大,在黄河稍微老实后就被束之高阁,他们也被调回北京,负责京城水系的治理。
如今国库充盈,北方边患已除,汪舜华让他陪着皇帝南下,显然有自己的考量:治理黄河、进行水利工程建设,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但有个要命的问题:花钱。
过去无数次,群臣曾经拿着这个来堵她的嘴。
没有人会忘记,隋朝的灭亡、元朝的灭亡都跟水利建设有关;如今,黄河已经比较平静,海潮也不过癣疥之疾,为什么要花费海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投入这个不太可能有回报的工程呢?——北京建设、军备建设、平定内乱、开疆拓土,哪一项不重要?哪一项不花钱?
花钱不要紧,要紧的是花在刀刃上。
大家都不确定投入海量的银子,到底能取得什么样的效果,是不是反而可能给百姓造成无法承受的负担从而导致民乱四起?
这时候,你去说全部费用用政府承担,不加派百姓的赋税,没用。
——谁会信呢?
——至于洪水,这些年这么大的洪水都抗住了嘛,怎么就知道扛不住下一次呢?就算真有,到时候也来得及。为什么要为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设想投入这么多的银子?
汪舜华静默了。
但是她相信,只要皇帝拍板,群臣就不会坚决反对。
谁都知道水利建设是泽及后代利国利民的好事。所以朱家忠臣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支持皇帝成就这份功业,帮助他树立人望,早日亲政。
汪舜华也希望他在考察河工的时候,能够真正考察民生,知道天下远未太平,还没有资格享受。
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
再庞大的家业,再雄厚的国力,都禁不住当家人的胡乱折腾。
秦汉如此,隋唐如此,苏联如此,美帝如此,明朝也不例外。
历史上,黄河历经26次改道,尤其金人攻宋,东京留守杜充开决黄河大堤,以水为兵,阻挡金军骑兵南下。导致黄河在河南、山东、安徽、江苏境内分多支南流,然后夺淮河入黄海,一直持续了700多年。
和后代在山东东营入海不同,此时南派的黄河并没有形成稳定的河道。历史上直到万历年间,经潘季驯治河后,黄河从河南东南流至江苏徐州,由泗夺淮的主河道才基本稳定下来。
而此前,黄河途径徐州、扬州、淮安以及洪泽湖,如果在原阳、封丘一带决口,大多北冲张秋运道,挟大清河入海;在郑州、开封一带决口时,多南夺涡、颍入淮。正统十三年,黄河在新乡八柳树决口,洪水直冲张秋镇,沙湾一带运河河道被毁,南北大动脉失去了作用,朝野震动。工部侍郎王永和、工部尚书石璞等先后前往治理,但均失败而归;这才有了徐埕的声名鹊起。
徐埕第二次治理黄河,抢了潘季驯“束水冲沙”的发明,加上植树造林,黄河情况有所好转,但没有触及根本;尤其黄强淮弱,直接威胁泗洲及祖陵的安全。这些年来朝臣已经多次提出过,所以汪舜华要求徐埕拿出彻底的解决措施。
如今皇帝来到这里,认真听取靳佐有关治黄的情况汇报,看到滚滚波涛裹挟泥沙铺天盖地而来;大开眼界的同时,心里不觉一抖:这要是水过了堤岸,这两岸百姓可不就成了鱼虾。
秋汛时节,水量较一般时候为多,但今年其实也还好,水量不算大,平安度汛没有问题。
只是皇帝抚摸着水则碑,上面准确的标刻着水位,包括进入汛情阶段的设防水位、加强戒备的警戒水位、撤离人员的保证水位,以及被淹没在水下表示旱情严重的平字水位。这是徐埕按汪太后的要求,亲自树立的。
为了防汛抗旱,汪舜华自然想到在大江大河沿岸城市进行水文观测,现代化的搞不了,整个警戒水位之类的应该不难。没想到徐埕告诉她,从李冰修都江堰立石人开始,大江大河就有水位观测;宋朝以来,流行水则碑,什么水位该干什么事都是明确的。
汪舜华很高兴,命徐埕完善所治理河段重要点位的水则碑和水则尺,命地方遵照执行。
闻讯前来拜见的百姓也告诉皇帝,这些年来,情况已经好得多了!以前河水有多高,现在有多高;去年那么大的雨都顶住了,这要换做以前,早就垮了!
“可不吗?当年咱们还跟着一起修堤呢。真的,这么些年,头一遭朝廷做工要管饭,还给工钱的;那治理黄河的大人,老汉也见过。嘿,跟咱们一样,风里来雨里去,跟泥猴儿一样;任谁也不敢相信还是朝廷的钦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