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楠吐完了，将双手洗了又洗。奈何手能洗干净，蹭到浅色睡衣上的血点子却处理不了，只能这样了。

他虚弱的扶着墙往外走，秋祁看着他脚下打晃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等回到手术室外的休息椅上坐定，华楠比刚才更蔫了一些。

他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掏出一部手机来按了一下。

这是陆垣的手机，进手术室之前被护士掏出来给他让他联系病人家属的。

手机有锁屏，秋祁不知道密码，对着锁屏界面发了会儿呆，自暴自弃的按了六个零，不想那锁屏竟然开了。

华楠哭笑不得：“大影帝这密码也太草率了些。”

然后他就发现了更草率的，当他点进最近联系人，除了最上面一个叫“程程”的名字，剩下的全是数字号码，一个人名也没有。

华楠挠了挠头，又点进微信，最上面置顶的还是那个叫程程的，下面是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网名，再没有带备注的了。

华楠想了想，这个叫“程程”的，应该就是陆垣比较亲近的人了，就算不是亲戚，至少也能知道他有什么亲戚。

这么想着，他果断回到拨号界面拨出了“程程”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一点烦躁之意：“阿垣？你能别闹了吗？小然他真的病了！”

华楠皱了皱眉，解释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是陆垣的朋友或是亲属吗？”

那边停顿了一下，那个男声再次响起：“你是谁？你怎么拿着他的手机？”

华楠道：“是这样的，我是他的邻居，有些事情想要联系一下他的亲属或是经纪人。”

那边的男声道：“我就是他的亲属，他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华楠想到陆垣是个公众人物，慎重的道：“那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亲属呢？”

男声有些暴躁的道：“我是他男朋友！他人呢？！到底怎么了？！”

华楠吃了一惊，没想到大影帝居然有个私密男友，脾气好像还不太好，想到陆垣的手机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名字，想来也是很重要很特殊的人才有的待遇，男朋友什么的，倒也合理。

他干咳了一声，道：“是这样，刚才陆哥发生了车祸，我已经将他送到医院了，现在人在手术室，医生说他伤的很重，我只是他的邻居，有些事做不了主，既然先生你是他的……呃，男朋友，能不能抽空过来一趟？”

那边响起了类似椅子翻倒的巨响，那个男声不复暴躁，显出明显的惊慌来：“怎么会出车祸？他人怎么样了？在……在哪个医院？”

华楠道：“在第一人民医院。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伤的怎么样了，不过刚才医生说有些严重，需要有亲属到场。”

那边是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在跑动：“我马上过来！”

华楠挂了电话，抬头对秋祁道：“陆哥的男朋友脾气好像不太好。”

秋祁神色淡漠的道：“不必理会，等他来了，我们就回去，你受了惊，又吐了一场，需要进食和休息。”

华楠“嗯”了一声，心中忍不住升起些暖意，看，他秋哥多关心他。

过不多时，那个备注叫“程程”的男人就到了，人是跑过来的，额头上都是细汗，脸色很苍白，明显是吓的不轻。

这人目测得有一米九开外，理着寸头，五官偏硬朗，眉毛很浓，是一个一眼看去很正派的长相。

他一过来就看到了坐在休息椅上的华楠，几大步跑过来道：“请问你是刚才打电话的人吗？陆垣怎么样了？！”

华楠站起身道：“还没出来，大概还要再等一会儿。”

男人看到华楠衣服上的血迹，眼珠子都有些发红，连声道：“怎么……怎么回事？他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

女鬼索命什么的是不能说的，华楠只能捡能说的说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陆哥刚才开车回来，车子失控撞上了花坛，他磕到了头，医生说肋骨也有断裂，但具体断了几根还不知道。”

男人的眼圈儿肉眼可见的红了，他喘着粗气，低声道：“谢谢你，谢谢你送他来医院，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华楠道：“医生让联系家属，但陆哥的手机上所有的联系号码只有你一个有备注名字，我就打给了你。”

男人抬起眼来，眼中是不可置信的意外，但很快就被眼泪模糊了，他垂下头去，双手捂住脸，用力的搓了两下。

过了很久，手术室的门才打开，男人第一个扑上去，连声询问，医生说陆垣中度脑震荡，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戳到了胃里，他的胃不得已被切除了一部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