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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造反的未婚夫(76)

往常,煮羊奶的活都是红黛专负责的,因她煮出来的味道最好,浓郁又香甜,最得宜臻的口味。

唯独今日例外。

红黛望着自家姑娘一步未停的背影,愣了愣,片刻后忍不住红了眼眶,什么话也不说,只抹干净眼泪,直直便在院内跪了下来。

这举动把小枣都唬了一跳,几乎想伸出手去扶了。

可心里到底还记着方才那卫公子的小厮斥责她没规矩的话,左右为难之下,不敢再多瞧一眼,只能战战兢兢地去小厨房煮羊奶。

姑娘有饮羊奶的习惯,在别庄里时,她也给半青姐姐打下手煮过几回,好歹知道火候和用料。

羊奶是新鲜刚产的,要用隔水的双层锅煮,加杏仁煮至沸腾再降温,反复三次,最后搅入白糖霜和玫瑰花粉。

等到小枣好容易煮好了奶端出厨房时,发现红黛竟然还在院中跪着。

屋内点了灯,姑娘正倚在窗边看书,在窗纸上映出一个纤细的侧影,脖颈修长,姿态娴静,仿佛对庭院内的景象一无所知。

小枣纠结了好片刻,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端着奶进了屋。

“姑娘,羊奶晾的差不多了,您可要现在尝?”

“先放那儿罢。”

宜臻其实没有在看书,只是倚着塌在端详手里的怀表,眼神困惑,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听到小枣的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也完全没有要喝羊奶的胃口。

今日一连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件件里都掺杂着卫珩,她心里头此刻百般情绪萦绕着,也不知对他是感激多一些,同情多一些,还是恼怒多一些。

月色清华,风送清笳,院中的树影在笳声中随风晃动,在凉阶上留下道道斑驳。

少女倚窗沉思了好久,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你去把红黛喊进来。”

屋子里就小枣这一个丫鬟,方才一直没有人让她做事,她就只木讷地守着那壶羊奶,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旁的。

听到姑娘这一声吩咐,心下立刻松了一口大气,劫后余生般地行礼出院子里去了。

不晓得是为何,每每在姑娘面前,她便总紧张的很,连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

若有旁的姐姐们在还好些,方才只有她一人,她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好在现下总算可以把红黛姐姐给喊进屋了。

可是——

“姑娘。”

身姿窈窕的大丫鬟进屋后又直直跪下来,额头抵着地面,凄风苦雨道:“奴婢知错了。”

宜臻抬起眸,静静地凝视了她半刻,神色未改,语气很平静:“你是由他送进府的,还是进府之后被他收买的?”

这个他是谁,宜臻没有明说。

但红黛心里一清二楚。

“奴婢是......是卫公子送进府的。”

她俯趴在地上,嗓音微颤,“奴婢幼时在草原上遭过一场劫难,是卫公子救了奴婢,教了奴婢半年的规矩,就把奴婢送来了祝府。”

“他把你送来祝府,是想让你做什么?”

“奴婢不知。”

红黛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奴婢在姑娘身边伺候了四年,从未和外头有过联系,卫公子也从未吩咐过奴婢做任何事。今日是卫公子的仆从已经硬闯入了府中,又说有极要紧的事儿,只望见姑娘一面,奴婢不得已只能答应。姑娘,奴婢......奴婢不敢有二心,也从未背叛过姑娘。”

宜臻弯弯唇,语气极淡:“你还要如何背叛我呢?对我来说,你欠卫珩一条命,已是最大的背叛了。”

确实。

早在她到五姑娘院里的时候,上头的嬷嬷便拿来了名册要她把前尘都道清楚。

名姓籍贯自不必说,还有往事纠葛,未尽的恩怨,都要一一记录在册。

她隐瞒了卫公子与她的救命之恩,就像隐瞒了随时会从背后射来的一支冷箭,万一哪天卫珩携恩图报,让她做些什么对祝府不利的事儿,她是做还是不做?

若不是担心这些,姑娘又何必让底下的丫鬟把过往旧事都记录在案。

红黛一个字也无法反驳,认认真真磕了头,忍住泪意:“奴婢知错了,任凭姑娘如何处置奴婢,红黛都毫无怨言。”

姑娘最不喜底下人犯事了后在她面前落泪,要是哭哭啼啼的,三分错也会变成十分。

事实上,她在祝府里伺候了四年,姑娘从未苛待过她,逢年过节也都惦念着她,整个祝府里,没有再比在五姑娘手底下做事更舒心的。

红黛这个名字,还是姑娘帮她取得。卫公子于她有救命之恩,姑娘却于她有再造之恩。

她如今才明白过来,当初卫公子遣人送她入祝府时,从未说过要让她隐瞒前程,是她自己自作聪明,才落得如今这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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