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臻今日带出门的丫鬟是小枣,是她来庄子休养后在路边捡来的,敖五家的没见过,正常的很。
不过小枣能壮着胆子,把这场戏演的如此好,确实宜臻没料到的。
马车驶远后,她抬起眸,冲后怕的小姑娘弯了弯唇,嗓音柔和:“你这样便很好,也不用怕什么,凡事你姑娘给你兜着你呢。”
小枣瞧着姑娘温柔如水的眼眸,一下子所有的紧张与忐忑都消失了,心里头想,姑娘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待她这般好,日后无论姑娘吩咐什么,便是赴汤蹈火也要做。
不过还好,目前来看,宜臻还没有落魄到要她去赴汤蹈火的地步。
他们出门的时辰并不算晚,到达内城门口时,天尚还亮着,马车上挂的又是长公主的标识,城门守卫没怎么盘查,就大手一挥放行了。
马车一路行驶,车轮滚滚,最终停在了东巷的一家茶楼后头。
十年过去,这轩雅居依旧如常,不过翻修了几次,店面瞧着更精致了些。
并且在京城西街和中巷都开了两家分店。
轩雅居的老板,和卫珩是有些渊源的。
这些年,卫珩给亭钰寄送些什么不能在明面上露的东西,都是直接运到轩雅居这儿来,而后再让亭钰自己来取。
可以说,这儿就是他与亭钰的秘密据点。
而宜臻会知道这个秘密据点,是因为有一年,卫珩寄了封极重要的信件给亭钰,可亭钰要出门前,正好被父亲撞上了,还因为逃学被好打一顿,别说逃出□□出府去取东西,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还下不了地。
那样重要的信件,交由身边的丫鬟小厮去取,亭钰不放心,更何况轩雅居的老板只认他的脸,见不到他的面,无论是谁来,都不会把东西交出去的。
除非这个人是他亲妹子,祝宜臻。
宜臻自己不知晓,但自打卫珩决定要把轩雅居的据点透露给亭钰起,就交给了东家两幅画像。
一幅自然是亭钰的,另一幅确是宜臻的。
“他们两人,无论谁来,都可信。”
轩雅居东家当时得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后头稍打听一下便知晓,祝府的五姑娘,正是卫珩少爷的未婚妻。
那一切就说的太明白了,那日东家等了亭钰三日,左等不到,右等不到,便在街面上瞧见出门来逛的宜臻时,把她请了过去,糊里糊涂说了一通话,而后才把那信件交到她手里。
宜臻听得似懂非懂,但到底算是明白了,若有什么信什么东西不好通过明面上寄出去的,便可以托到这里来。
也知道了为何卫珩远在江南,却对京城的消息那么灵通。
因为和轩雅居东家背后的东家,便是卫珩。
她有时候都觉得,母亲真不应该担忧卫珩“没办事,没上进心,成日里游山玩水瞎胡闹”,反而应该担心他太有本事,太有野心,也太高深莫测了些。
马车刚落在轩雅居后门口,便有警醒的看门伙计迎了上来,笑道:“客官,不知您是......”
宜臻直接递给他一道令牌。
他先是一怔,而后很快鞠躬哈腰:“贵人您稍等,小的这便去请掌柜的。”
管这后院门的,一向是轩雅居东家的心腹,他在这地儿呆了三四年,前头能拿出这令牌的,一有季连小国公爷,二有伯爵府的公子,再便是皇商成家的大少爷,这位面生的姑娘,从前从未见过,他须得好好禀报,万不可莽莽撞撞便把人往东家面前带。
东家正在最上楼的包间里待客,听闻是一位年轻姑娘拿来令牌来了,微微一愣,似乎非常惊讶的模样,半晌才道:“哦......哦,这样啊,我与客人还有些话说,你暂且等着罢。”
包间的门被阖上,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门才被再次打开。
掌柜的极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领人上来罢,就说我今日腿脚不便,不能出去见她了。”
伙计觑了眼东家走的稳稳当当,康健的不能更康健的腿,摸摸鼻子,低头老老实实地应是。
宜臻在茶楼后院处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还是得再想想其他出路的时候,那伙计忽然下来了。
“贵人,我们掌柜的这几日腿脚不便,不能出来见,他请您入楼一叙,不知您是否愿意赏脸?”
“你带路罢。”
腿脚不便这样一听便知是胡编乱造的假话,宜臻是不会相信的。
但有求于人,姿态只能放低,她随着伙计进了茶楼,往二楼走去。
到了最里头的一间包厢前,伙计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道抬高的熟悉男声:“进来罢。”
是上次宜臻见到的那掌柜的声音没错。
许是这包厢还有些隐秘,小枣被拦在了门外,那伙计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为难的很,显然也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