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改到了四月下旬,好歹也给了宾客们回帖和周转的时日,大婚当日也不至于着急忙慌的,错这错那儿。
毕竟是一辈子才一次的大喜事,不论是祝二老爷还是祝二太太,都不希望就这么匆匆忙忙就敷衍过去了。
他们家宜臻,从小也是如珠如宝宠着长大的呢。
婚期最终定在了四月二十八。
吉神:阴德。守日。吉期。**。不将。普护。宝光。
宜纳彩,定盟,嫁娶。
是个合生辰八字的吉日。
嫁衣之类的早就备好了,请柬也都赶着时日送了出去。
本来祝二太太还因为陡然来黎州赖上他们的几个妯娌心烦不已,但如今想想,成婚之日热热闹闹的,正好凑的亲戚满堂,姊妹添妆,也不失为一种福气。
更何况,连宜臻亲姐姐宜宁如今都已行至晖水,用不了小半月就能到黎州,更不缺人说体己话了。
宜臻心里觉得奇怪,明明就是临时才定的婚期,怎么偏偏所有事都凑的如此之好,难不成又是卫珩在背后自己安排谋划的?
对于这个问题,卫珩小哥避而不答。
而且他们如今也算即将成亲未婚夫妻了,哪怕只是应和着习俗做做样子,来往通信也不能那么频繁,有些话自然还是写的越简越好。
好在日子如流水,黎州的天色越发的明媚起来,卫珩也在西南呆了有小半月了。
这段时日,在外人眼里,他倒确实干出了些政绩。
一来揪出了贩私盐的行商团伙,领头的那个,被升公堂审讯过好几回,条条证据线索都没有纰漏,几乎可以确认就是盐商头子没有错。
二来,他甚至还找出了精盐的制作方子,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实绩了,这方子带回京城,圣上必定龙颜大悦,赏赐又是如流水地送进卫府。
黎州官场上的老油条子不免在心底嘀咕道,这卫侍郎难不成还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相才?
年纪轻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真的就把那群不要命的走私盐商给降服了,签字画押无一不从,连制盐方子都乖乖交了出来。
若不是从头至尾的审讯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证据确凿难以推诿,他们都要怀疑这是卫珩找来的托儿了。
但不论如何,有一点难以否认——
那便是这位年轻的吏部侍郎,是个有靠山有背景有魄力还有大本事的官才,哪怕做不了宰相,日后出息也必定低不了。
是以此事一解决后,竟然有不少世家官员,明里暗里,想方设法地来和祝府搭关系。
毕竟卫珩性子独,手段果决狠厉,几乎把掌权的大臣们都得罪遍了,在官场上很难寻到明面儿的友党。
而卫家祖基都在江南越州,几代单传,香火并不兴旺,如今族内也不过寥寥数位旁支,碌碌无为,与卫家本家也不亲近,费尽周折去讨好他们,根本没什么意思。
要说还有能搭上关系的,除了卫珩的岳丈祝二老爷,那便只有卫珩的老师孙太傅。
孙太傅,当年在如今的圣上还是太子之时,便被任职为太傅,天子潜龙时遇到过好几次惊险与波折,都是这位太傅化解的。
所以几十年过去,尽管他已经成为了帝师,世人还是习惯称他一声“孙太傅。”
如今他已是八十高龄,早就辞官闲赋在府里种花逗鸟儿了。
这样绝顶聪明,又隐居在府里的老人家,能破天荒收了一个刚考中进士的寒门士子为关门弟子,真是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毕竟孙太傅嫡妻早逝,膝下就一个孙女儿,忽然破例收了这么个关门弟子,那么他在朝野的人脉与经营,日后也必定是由卫珩来继承的。
孙太傅的人脉与经营,那是什么样的背景依仗?
让人不敢想。
也因此,攀关系的人越发热切,越发不知分寸起来,扰的祝二老爷是烦不胜烦,最后干脆告了假在府里闭门不出了。
这段时日,整个祝府里心情最稳当的,反而要属待嫁的姑娘祝宜臻。
许是打小性情便淡薄些,她除了偶尔在读到某些离别思亲诗词时会有些惆怅,素日里倒都还好。
也不是不仿徨,也不是不伤离别,只是早晚都要经历这么一遭,更不算什么坏事,又何必拖泥带水地纠缠在这些无用的情绪上。
她雷打不动地晨起练字,练完字再看完账本,应着母亲的要求和她学管家的事儿,一个上午就匆匆过去了。
到了午后小憩一会儿,下棋描画,照料花草,学学绣样,晚间读几页游记。
绵绵长长又不知不觉的,日子就走了好大半,转瞬来到四月二十。
因未婚男女成婚前要避讳的习俗,这段时日,她和卫珩通信来往并不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