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知道,扶容这话是对他说的,“殿下”也是在喊他。
秦骛可以假装扶容是在喊他。
他还是听扶容的话的。
秦昭转过头,碰了一下扶容脑袋上的兜帽,帮他把帽子戴好,防止伤口被风吹到。
扶容乖乖地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的。”
秦昭道:“下回不要再挡在孤前面了,快进去,别吹风。”
扶容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扶容加快脚步,跟着秦昭进了昭阳殿。
秦骛跟在后面,歪了歪脑袋,瞧着扶容身后长出一截、拖在地上的大氅。
这不是扶容的衣裳,扶容穿了太子的衣裳。
真该死,太子真该死。
秦骛目光阴沉,但还是跟了上去。
趁着太子和六皇子说话,他大步上前,站到扶容身后。
他身形高大,站在扶容身后,活像是把他罩起来了。
秦骛若无其事,低声道:“来九华殿找我。”
扶容下意识回过头,脑袋上的兜帽顺着他的动作滑了下去,露出他乌黑的头发。
确认是秦骛在跟自己说话,扶容转回头,小声拒绝:“不要。”
秦骛抱着手,垂眼瞧了瞧扶容毛茸茸的脑袋。
他只用蓝色的发带挽着头发,方才戴着兜帽,头发有些毛躁,跟冬天的小猫似的。
秦骛没忍住,往前凑了凑,鼻尖正好碰了碰扶容的头发。
他低声道:“你过来,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告诉你。”
扶容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再说话,秦骛就已经走了。
扶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咬了咬腮帮子。
这时,秦昭喊了他一声:“扶容。”
扶容回过头,小跑上前:“殿下。”
“他同你说什么了?”
“五殿下说……”扶容顿了顿,“他先回去,就不和殿下们一起了。”
秦昭颔首:“好,他不来也好。”
*
每年冬季,下初雪的时候,太子殿下总要和兄弟们一同在昭阳殿宴饮。
其乐融融。
秦骛转身离开热闹的昭阳殿,回到九华殿。
“收拾一下,炭盆点起来,上好的金疮药拿过来,还有点心,要糖蒸酥酪。”
秦骛这样吩咐着,属下们忙不迭行动起来。
秦骛走进里间,把桌上的香炉摆好,又摸了摸挂在炭盆旁边的衣裳。
他自己是不用取暖的,点着炭盆,主要是为了烘干扶容的小衣。
秦骛摸了摸衣裳,干燥温暖,已经烘干了。
秦骛低头看看手里的小衣裳,忽然想起,方才扶容穿着太子的大氅。大氅,和他手里这件小衣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真要命。
秦骛把小衣叠整齐,塞进枕头底下。
再小件也是他的,这还是扶容贴身的!
算来算去,还是他赢了。
属下们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秦骛坐在案前,搅了搅小罐子里的桂花蜜,把糖蒸酥酪和各种点心都放在炉子旁边温着。
他有把握,扶容肯定会过来的。
不出秦骛所料,到了下午,昭阳殿的午宴结束了,几位殿下都饮了酒,扶容等太子殿下睡着了,便偷偷溜了出来。
扶容裹着大氅,走在宫道上。
自从上次和秦骛吵架之后,他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秦骛了。
他还以为秦骛已经把他当成敌人了,他们已经分属不同阵营,开始争夺皇位了。
可是现在……秦骛又让他过去,说可以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情。
他想知道的,无非是前世太子的死因。
秦骛真的会告诉他吗?
还是秦骛骗他的?
扶容想不通,但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只能过去看看。
他刚走到九华殿附近,秦骛的属下立即迎了上来:“扶公子,五殿下在里面等着。”
属下们将他送到殿中,在里间门前停下脚步。
扶容犹豫了一下,独自推门进去。
扶容忽然有些紧张,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哄着自投罗网了?
罢了,来都来了,也不能临阵退缩。
扶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五殿下。”
秦骛的房间无比简陋,一张床,一面桌案,除了必要的家具,其他什么都没有。
比冷宫里还要简单。
他们在冷宫里的时候,起码扶容热衷于装饰房间,房间里总有他从外面捡回来的花朵。
不像现在,冷冷清清的。
秦骛坐在案前,抬眼看他:“扶容。”
扶容上前,在他面前坐下:“五殿下。”
扶容回头看了一眼,秦骛的属下已经把门关上了。
那他也就开门见山了:“你现在要告诉我吗?太子殿下的死因?”
秦骛瞧着他的脸,淡淡道:“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