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傅正色道:“老夫选你,不是因为你曾与王家结怨,也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只是因为你先找到了老夫要的书。”
扶容惊讶:“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你来了几个月,他们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你却比他们都熟悉藏书殿书册,可见你下了苦功夫。”
扶容不好意思道:“那是因为我太笨了,我得下苦功夫,才能赶得上他们。”
“你不笨,所谓‘皓首穷经’,做学问,不需要多聪明,寻常人都可以做学问,差的恰恰是毅力。”
扶容若有所思:“那……我也可以做史官修书吗?”
王老太傅朝他笑了笑:“自然可以。”
扶容来了精神,朝他笑了笑:“好耶。”
王老太傅又问他:“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这些书的?”
“我画了一张图。”扶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藏书殿的书都按照首字摆放,不过书越来越多,也没有整理,找起来也越来越麻烦,我就重新画了一张。”
这是天底下最笨的办法,扶容想把自己画的图送给其他同僚,他们都不肯要。
王老太傅却认真地看起来,连连点头:“不错,这里写错了。”
扶容拿起笔:“唔?哪里?”
*
扶容成了大史官的侍墨郎,俸禄也增加了。
现在是每月五两银子。
简直是一笔巨款,扶容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王老太傅很照顾他,扶容跟在老太傅身边,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修书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天夜里,扶容正挑灯抄书。
兰娘子给他送了一碗甜汤,让他早点睡,扶容点头答应着,眼睛不曾离开书卷。
他好喜欢看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扶容合上书册,伸了个懒腰。
外面传来轻轻一声响动,下一刻,有人敲了敲他的窗户:“扶容。”
扶容一激灵,回过头。
秦骛?
是秦骛吗?
扶容站起身,打开窗户。
秦骛穿着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个盒子,站在窗外,几乎要和窗外夜色融为一体。
扶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不是把院子里那块石头给挪开了吗?秦骛是怎么进来的?
大约是看出他的想法,秦骛低声道:“翻墙进来的。”
扶容道:“我把石头挪开了。”
秦骛认真地看着他:“可以直接翻进来。”
好吧。
扶容小声问:“五殿下又有何贵干?”
“扶容,还你衣服……”
秦骛说着,便要打开匣子,可是这时,外面传来老门房的声音。
他每天晚上要巡夜,看一遍院子,锁好门窗,再去睡觉。
扶容朝外面望了一眼,拽了一把秦骛:“进来。”
秦骛眸光一亮:“好。”
可以进扶容的房间了。
秦骛手脚麻利,直接翻过窗户。
扶容关好窗子,回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秦骛打开匣子,里面是满满一匣子衣裳。
“扶容,上回弄坏了你的衣裳,我说了要还你。”
扶容只从里面拿了一件小衣:“你只弄坏了这一件,其他的拿走吧。”
“其他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罪。”
“不要。”
扶容低头看了看小衣,随便叠起来,塞进柜子里。
这时,老门房还在外面巡视,扶容也不好赶秦骛走,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着。
秦骛问:“扶容,我听说你在修书,我帮你找几本书,好不好?”
扶容摇头:“不好。”
“你想不想要松烟墨?我下次给你带。”
“不要。”
扶容看出来了,秦骛正在套他的话,他要是说“好”,秦骛就有了下次再来的理由——
他赔衣裳给扶容,他给扶容带书,给扶容带墨。
秦骛天天翻墙过来,谁受得了?
扶容还是了解秦骛的。
没多久,外面重归安静。
扶容走上前,打开窗户:“你快走吧,门房回去了。”
秦骛想了想,耐着性子道:“扶容,你要不要试一下衣裳?我记得你的尺寸。”
面对扶容,秦骛的脾气总是越来越好。
扶容看了一眼手里的小衣:“不能在你面前试,我与五殿下应该避嫌。”
“好。”秦骛转过身,准备离开,“扶容,你有事情,随时都可以找我。”
“嗯。”
扶容随口应了一声,秦骛准备原路返回。
忽然,扶容想到什么,喊住了他:“秦骛。”
秦骛欣喜若狂,回过头,竭力维持着冷静的语气,以表现自己很可靠,是扶容可以依靠的不二人选。
他清了清嗓子:“扶容,怎么了?”
“你什么都会告诉我吗?”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