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骛就这样抱着扶容走掉了。
六皇子连忙追上去。
秦骛一路回到住处,属下们推开门,他将扶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然后让太医过来看看。
扶容躺在榻上,烧得脸颊泛红,昏睡不醒。
六皇子则在外面张望。
太医给他诊了脉,斟酌着语句道:“这位小公子,应当是受了惊吓,又淋雨吹风,感染了风寒,不要紧,开几服药,再用冷帕子敷一敷,等烧退下去了,自然就好了。”
秦骛颔首:“去开药。”
太医有些犹豫:“那五殿下……”
“我身上无伤。”秦骛忽然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拿出一块裹成一团的帕子,帕子里兜着一些草药,“方才给他吃了些草药,开药不要相冲。”
“是。”
太医接过帕子,便下去开药。
随后老皇帝的贴身侍从来传口谕。
“传陛下口谕——”
“‘五皇子诛杀刺客有功,扶容护卫六殿下有功,太子来禀,朕深感欣慰。你二人安心养病,痊愈之后,再来谢恩,朕自当嘉奖。’”
看来太子是将事情一五一十都回禀给老皇帝听了。
他还想着扶容病着,没办法即刻过去见老皇帝,才给他拖延了几天。
秦骛俯身行礼,领了旨。
随后侍从们送来热水与干净衣裳,
秦骛绕到屏风后面,快速洗漱一番,就又回到扶容的榻前。
可是……
六皇子已经先他一步,坐在榻前了。
侍从们正给扶容喂药,六皇子坐在旁边,一脸担忧。
他回过头,看见秦骛出来了,便道:“五哥,扶容是我的伴读,还是让我把他带回去吧,我也好派人……”
秦骛本来没什么好语气。
但是一看见扶容躺在榻上,怕他醒了,自己伪装的温和被识破,他只好缓了语气。
秦骛淡淡道:“六皇子的住处甚远,扶容要过去一趟,只怕又要吹风。况且,方才陛下说,让我与扶容一同养病,自然是要一同养病的。”
六皇子皱眉,父皇哪里有这样说过?五皇子分明就是不肯放手。
可是秦骛太过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
现在事情太多了。
秦骛如今是有功之人,他若为了扶容和秦骛闹起来,一团乱麻,只会给大哥添麻烦。
算了。
六皇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秦骛非要留下扶容,但也没有再同他争执。
他退了一步:“那我留下来陪扶容,五哥快去休息吧。”
秦骛应了一声,却没有转去别的房间,而是又走到了扶容的榻前,低头看看他。
侍从们正往他嘴里灌药,本来还好好的,秦骛一过来,扶容便呛着了,侍从们手忙脚乱地拿帕子给他擦一擦。
扶容似乎是察觉到了熟悉的压迫感,整个人都绷起来了。
六皇子连忙上前:“怎么了?扶容?”
扶容稍微放松一些。
秦骛也明白了什么,后退了半步,退得远远的。
原来……
扶容不是喝不下药,非要秦骛以口渡药。
扶容只是,秦骛在身边时,害怕得喝不下药。
*
六皇子重情重义,更别提扶容是为了救他,才病倒的。
就算秦骛不肯放人,六皇子也一直陪着扶容,陪了他一整天,直到他好些了。
一直到了深夜,宫人提醒六皇子该走了。
临走前,他还想问一问秦骛,让他把扶容带回去。
秦骛自然不肯。
六皇子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想着明日再过来看扶容。
夜深,属下们都守在门外。
扶容静静地躺在榻上,秦骛只敢远远地看着,看够了,便退到外面的小榻上去睡。
他若是靠近,只怕扶容睡不安稳。
此举虽不稳妥,但属下们都守在门外,不会有人知道。
只是秦骛也睡不着,他小睡一会儿,便又做了噩梦,起来打坐。
半夜,里间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秦骛猛地睁开眼睛,迅速起身,推开里间的门:“扶容,要喝水,还是……”
黑暗里,扶容坐在榻上,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和衣襟,小声地哭着:“不见了,不见了……”
他显然还很迷糊,烧糊涂了,也没睡醒。
秦骛缓步走近,刻意温和了语气:“什么?”
扶容哭着道:“不见了,令牌不见了……我要求见太子殿下……我要求见太子殿下……”
秦骛哽了一下。
扶容跟他说过的,太子送给他一块令牌,铜铸的,在猎场里弄丢了。
他当时还在心中窃喜,丢了就丢了。
秦骛努力稳定语气:“你…
…你求见太子,要做什么?”
“我不要给五皇子做伴读,我要求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