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初丈量土地后,大家都把地给扔了。毕竟人家已经付了钱,田已经是人家的,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能不能长成不好说,就算长成,也不是他们的。所以大家都没有种粮食。
阿三觉得地扔在那儿太浪费,所以就给种了。种完之后,他在城里找到工作,一家几口搬到城里,孩子的学籍也转到城里,花生地自然也就扔了。
花生成熟那会儿,正是他们发拆迁款的时候,个个跑去城里买三金。哪有人记得阿三家的花生地。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但他们自问现在是有钱人,所以没人去拔花生,所以阿三那花生地就一直空着。
这会得知阿三不要花生了,节俭一辈子的老头老太就想去刨花生,但是其他人没动,他们也不好动。
村长收了苏爱国的东西,自然为他说好话,“算啦。咱们现在的钱一辈子吃喝不愁。倒是那家人可怜得很。连那么点孩子都带出来讨生活。”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苏以沫,这孩子是真的乖巧,才六岁,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本该在家吃着冰棍看动画片,却跟着父母东奔西走卖花甲。真的不容易。
于是原先想刨花生的人不想再去,算了,他们是有钱人,跟这些可怜人抢什么。
大家开始岔开话题,问他们最近又买了什么东西。
“你们买金项链了吗?”
“买了买了。”
“买电视了吗?”
“买了买了。老板直接送到新房,我也想当城里人,在城里买了套房子,正在装修呢。过段时间就搬过去。”
……
苏以沫听着这些拆迁户的生活,羡慕得不行。这就是一夜暴富的快乐吗?她也好想有啊。
张招娣让女儿找钱,喊了几声都没回应,侧头一瞧,女儿直勾勾看着那些人,心中微微一动,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苏以沫这才缓过神,急急忙忙找钱。
有的村民跑过来,“你们家还有生蚝吗?”
其实他们离海边挺近的,但是以前家家户户都穷,舍不得买海鲜。这会有钱了,什么都舍得花钱买。
中午买过生蚝的人家都在夸它的味道,其他人家不甘示弱,也要吃。
张招娣表示没有了,“明天有的。”
那人当即就定了二十个。请他们明天一定要给他留着。
张招娣满口答应。
一家三口忙到晚上九点才回去。
翌日一早,张招娣早早去拿货,他们比昨天早一个小时到了拆迁村,却不是为了卖货,而是为了刨花生。
苏以沫和苏爱国两人配合着刨花生。
苏爱国累了,就换张招娣,苏以沫在后头摘。
早上一个小时,中午三个小时,总共花了四个小时,一家三口终于将这片花生刨完。又收获了三袋花生。
张招娣和苏爱国都累得不成,很久没干过农活,才干这么点时间,手心都长泡了。
苏爱国更是直言,“种地可比上班累多了,而且还不划算。”
苏以沫深以为然,所以后世许多人宁愿进厂打工,也不愿意待在老家种地。那时候的地还都是机器,都没人愿意干,可见种地之苦之累。
张招娣见女儿忙了半天,也不嫌累,觉得女儿真的很能吃苦。
今天进了一百五十斤生蚝全部卖完,就这还有人家没买到。得知他们要下周末才能过来,有些可惜。
有人馋得不行,问他们能不能卖酱。
“我明天自己去买生蚝,你这个酱,我不会熬。你卖不卖?”
哪有人将送上门的钱拒之门外的道理。明天张招娣去电子厂门口卖花甲,不卖生蚝,这些酱留着也是自家吃。能赚钱当然好。
她当即就把剩下的蒜蓉酱全卖了。
只有半瓶,对方给了两块钱。
晚上,张招娣等女儿睡着了,推了下昏昏欲睡的丈夫,“你说咱们能不能把小沫的户口迁到乡下?”
苏爱国累了一天,正打算美美睡一觉,迷迷糊糊时被媳妇推醒,听到媳妇的话,他瞌睡虫全飞了,当即从床上坐起来,“你胡说什么?”
“我不是说迁到G省,我的意思是迁到这边的农村。”张招娣碰了碰他胳膊,“难道你就不羡慕那些人可以拆迁吗?我可是听那些大娘说,他们拆迁至少都能分三四套房,还有补偿款两百多万。在城里都能买好几套。多划算啊。”
苏爱国动了动疲惫的身体,能不羡慕吗?搁谁不羡慕。可是……
“把她户口弄到乡下,哪有好学校愿意收她。”
这时候学校都是跟着户口走。渐渐形成了所谓的学区房。就比如苏以沫即将要去的小学就是两家工厂合办,只要是职工家属,孩子户口在这边,都能进去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