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爱媛想了想,“我只知道南山区的蛇口有许多外国人在码头停靠。”她上下打量苏以沫,“你想干嘛?”
苏以沫当然不可能跑到南山区,她单手托腮,苦脑地说,“我想跟人练口语。我不想学哑巴英语。”
上辈子她就是哑巴英语,偶尔遇到外国人买房买车,她完全不能沟通。这辈子她一定会说会写才行。
江爱媛恍然,原来是这样。她拍着胸脯,笑得一脸自信,“你想学英语,没必要跟老外学。我就会!”
苏以沫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有些犹疑,“你?真的假的?英语不是初中才学吗?你……”
她想说你一个学渣居然也会提前学英语吗?但是考虑到会伤害江爱媛的自尊,最终没有说出口。
江爱媛猜到她的未尽之意,她低下头,声音有些淡,“我英语是跟我妈学的。她大学专业就是英语,小时候她把我抱在膝头教我两种语言。”
苏以沫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那样的场景一定是她记忆深处最柔软的回忆,所以她才不能接受自己的妈妈不爱自己。苏以沫叹了口气,握住江爱媛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爱媛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得爽朗,“当然会好起来的。你说得对,我其实比许多人都幸福。”
比那些筒子楼里的小孩子们,比苏以沫讲的那个故事女主人公,甚至比苏以沫,她都是幸福的。因为她住着别墅,吃着山珍海味,上着顶级私立中学,坐着豪车。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苏以沫拍拍她肩膀,“那我说英语啦?”
江爱媛点头,“说吧。”
苏以沫开口就是打招呼,“How are you?”
这真的就是书面语言,江爱媛也没有笑话苏以沫,下意识回答,“Pretty good。”
这是苏以沫没有学过的回答,书面语一般都是“Fine,thank you。And you?”
不过从字面意思也能弄懂这句话的意思。这让苏以沫觉得跟人交流用对了办法,语言必须结合实际应用才更有效。
两人你来我往交流。江爱媛的发音也是美式,两人口音一样,沟通无障碍。两人用英语谈了半个小时,直到苏以沫把肚子里会说的英语全都囫囵一遍,才结束交谈。
苏以沫紧张地呼了口气,“你说得太好了。以后一定要坚持下去。”
江爱媛颔首,“会的。我一直都有练习。”
苏以沫愣了一下,她脑海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画面:江爱媛坐在沙发上,大声背诵英语,试图唤回母亲的爱,但是母亲忙于工作,从房间匆匆而过,没有半分停留。小女孩失望地垂下头。
不知怎的,她深信这个情景发生过。
江爱媛可不知道她想像力这么好,她从自己包包里掏出一张存折递到苏以沫面前。
苏以沫愣了下,下意识将存折翻开,看到里面的数字,吓了一跳,然后看向江爱媛,“你炫富啊?”
看着这串数字,她就想到她上辈子刚存却没来得及花的钱,太招人恨了。
真是应了小品里的那句话“人死,钱没花了”有多可怜了。
江爱媛撇嘴,“我才没那么无聊。我给你买一台空调吧。”
苏以沫哭笑不得,将存折扔到她怀里,“行啦。还热不死我。我晚上睡在客厅沙发,不用担心。”
“沙发?你家客厅沙发那么小,翻个身你就掉地上了,咋睡啊?”江爱媛觉得她死鸭子嘴硬,又将存折拍到她手里,“行啦。你不用跟我客气。一台空调也才一万块钱。席梦思和床加起来也才五六千。这些钱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苏以沫被她这副豪气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心里着实感动,“行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
江爱媛不可置信打量苏以沫好几眼,有种狗咬吕洞宾的憋屈,硬邦邦道,“我跟你说,我可不是冤大头,我不是谁都舍得的。你看小五那几个,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我也没有白白送钱给他们。你是我好朋友,我才帮你的。你别拿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苏以沫见她急眼了,摇头说不用,“我知道你想帮我过好日子。但是我觉得我自己过得挺好的。爸妈都在努力赚钱。虽然不能像你过得那么舒坦,但是我已经知足了。人心是最不能预测的东西。你这样会养大我的欲望。要是有一天,我的欲望你无法满足,咱俩的友谊也就到头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你接受我家的穷,我接受你妈妈的冷淡。咱们互相包容,不是挺好吗?”
江爱媛见她说得这么认真,只好将存折收起来,“那好吧。”
苏以沫偷偷告诉江爱媛一个小秘密,“其实我零花钱足够买一台空调。但是我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