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眯眼:“你说谁?四皇子?”
小墩子头磕在地上:“回殿下, 确实是四皇子。”
这话可是……信息量巨大。
苏懋思忖, 他和太子出去时, 房间里留了一盏小灯,但放的很里面,光线也不甚明亮,太子的帐篷空间很大,小墩子进去添炭,添哪里?他们回来是要睡觉的,添的自然是靠床边火盆的炭,太子的床边。
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发现死人,小墩子能不害怕?他第一眼会认为是谁死了?
太子。
他以为太子出了事,才如此惊吓,发出声响,否则照小墩子稳重的性格,不说马上会妥善处理,至少不会叫出声来。
不明亮的房间,太子的床边,太子没回来,没睡在床上,四皇子却死在了床边,这是什么意思?除了防卫不严,有人能偷偷潜进太子房间外,四皇子出现的动机也很可疑,他为什么在这里,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
“竟然是四皇子么……”
“四皇子死了?”
“死在了太子帐篷里?”
系好衣带,拎着披风过来的人们慢了一脚,却没有慢很多,听到小墩子的话,当下就明白了,不管事情为什么发生,之后的发展才会是石破天惊,皇子之死,事关重大,接下来不会安生了!
“你先起来。”
“掌灯。”
太子并未多言,而是直接往前走,借由更多的烛盏光线,看清了现场,床前不远俯趴着的四皇子。
身体俯趴,脸侧着,一眼看上去没有明显外伤,没有血迹,只口唇青紫到吓人,不管神情还是肢体都不是舒展的,有些狰狞,看起来像有过挣扎抽搐,在他左手侧,有一个摔碎了的茶盏,茶盏边上,有些许水渍。
“看起来像是……中了毒?”
“太子殿下的茶盏里有毒?”
“可太子殿下看样子不在帐中……”
“这大半夜的,四皇子做什么来太子这里?看起来好像也没带着人……”
众人太过惊讶,没忍住窃窃私语,但也极尽可能的克制,有些话没往外说。
他们没说,苏懋也猜的到,要不就是怀疑四皇子要搞事,准备过来坑太子,没想到把自己给坑了进去,要么就是太子挖坑,引四皇子来,把他毒死了,但这其中都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要说有龃龉,众皇子之间早已成夺嫡之势,谁和谁都不算关系好,太子处境尤为不一样,他经历了漫长的被废困囚之境,双方不管是谁,如果想下手,那个时候不是最方便,收益最大?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
如果没什么特殊,那便是栽赃嫁祸之举,有人想利用这样的形式,从中牟利!
可杀害一个皇子,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皇子身份尊贵,不管出行还是安坐未动,身边都会有很多的人,值守的护卫,伺候的宫人,想要避过所有,非常之难。
苏懋和太子快速对视一眼,仍然倾向这一种可能——
四皇子只怕是自己悄悄潜来,准备对太子不利的。
只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最后死在这里的,却是他自己。
“怎么了怎么了——我听说有人要暗害太子表兄!”
姜玉成身影匆匆冲进帐中,草草穿着鞋袜,头发乱着,披风都没有披,手里抄着不知从哪里顺手拿的短刀,怒气冲冲,一副跟人拼命的架势,顺着众人散开的空间冲到前面,看到太子和苏懋,这才哽住:“太子……表兄?”
不是说死人了,原来没事啊。
他往前凑了凑,看清楚地上人的脸,眼神略复杂:“原来是四表兄……”
他退后两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不怕死人了?还敢离这么近看?
“我儿啊……你怎么就出事了……”
章皇贵妃掀开帐帘冲了进来,脚步惶惶,几欲站不稳,看到地上的人后,更是满面悲痛,手指微微颤抖,有点不敢摸四皇子的脸,大哭出声后,才扑到四皇子身上,哭的不能自已。
太子微皱眉:“拉开她。”
宫人们立刻行动。
“谁敢动本宫!”章皇贵妃怒意迸发,恨恨盯着太子,“我儿去了,太子身为兄长,竟如此冷心冷肺,自己没有一分悲痛也就罢了,还要拦着别人哭一声么!你杀我儿不够,现今还要杀了本宫么!好,本宫就让你杀,你来啊!让本宫和四皇子一起走,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苏懋却懂太子意思:“而今事实未清,杀人凶手潜逃在外,还请贵妃娘娘节哀,冷静一二,倘若破坏了现场,致使证据损失,会增加接下来的搜寻难度。”
章皇贵妃双眼通红:“少跟本宫扯这些没用的,我儿死在你们这里,是谁杀的有目共睹,你们竟然还想狡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