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死后小太子疯了(213)
停在这里也好。
他的陆先生是越过火海尸山走到今日的,这点小事,伤不到他。
只能伤到傅陵自己而已。过了这两年,陆子溶此人仍然能轻易摧毁他设下的心防。前往秦州会谈的日子大约是近了,但他不想去了,他怕再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会在殿上出丑。
会对那些本该彻底掐死的东西手下留情,任由它们再度疯长。
于是他叫来随从道:“去秦州的日子还有多久?和孔知州说一声,我身子不适,换个人带领使团吧。”
随从道:“这不是巧了么?舜朝的陆太傅也身子不适,这些天都卧床不起,已将会面延期了。”
“什么?他……卧床不起?”
傅陵愣住。
他竟也如此不想见到自己么?
原是他方才太过武断了。
他怎么能说这些事对陆子溶而言无足轻重?他以为陆子溶在逢场作戏,可哪有人会在逢场作戏时许诺终身?
回去就卧床不起……原来陆子溶这么在乎他吗?那是不是说,只要他多努力一点,就还能看到希望?
不……不管有没有希望,他都不能看着陆子溶因他而肝肠寸断,却置若罔闻!
他立即吩咐随从:“备马,我要去趟秦州!”
“可是您的身子……”
“无碍!”
那随从劝不动,只得替他忙活去了。留在屋里的另一名随从却嘀咕道:“花公子为何如此讶异……那天暴雨,陆太傅骑马冒雨从凉州到秦州,着了风寒发了热,卧床不起不是很正常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继续四更,时间和昨天一样
第80章
从前「经年」在身上时, 陆子溶的生活禁忌颇多,但凡沾一点寒凉的就躲着。一朝恢复正常,他还分不清现在这身子能承受多少, 想起人家冒雨行军, 便觉得自己在暴雨天骑马回秦州问题不大。
可当天夜里,他发现自己在发热时才想起来, 冒雨行军, 是要穿盔甲的。
他受了凉,烧得厉害,稀里糊涂睡了几日, 终于清醒过来。自然地, 脑海里涌入了那天下午的事,眼前是花继绝那张脸。
这很怪异。花继绝那么好的人,令他倾心不已;而傅陵则凉薄残忍,毫无敬畏之心——这样两个人, 这样两张脸, 声音都不一样,如何能重合在一起?
他也无法把甜蜜与荒唐的两段记忆整合在一个人身上。
此人换个身份故意接近他, 是为了什么?若想骗身骗心骗得他死心塌地, 为何要在这时露出真容?何况, 此人又的确没做过什么主动勾他的事。
陆子溶想不通,也不想纠缠于具体的因由。他阖目片刻, 深吸口气, 重新睁眼时但余淡漠。
他说过会原谅花继绝过去作的恶, 但倘若那些恶事是囚禁他、羞辱他、害他至死, 他收回自己的话。
陆子溶当然是难过的。
可这些年令他难过的事太多了, 光傅陵就有两次。甚至这次还比不得上次, 那种被亲手养大的孩子背叛的痛苦。
至于情爱之事,虽然强烈,但毕竟短暂。若不去管它,自然就过去了。
毕竟当下,有许多要紧事得做。
装文章的木盒就在柜子里,陆子溶望了一眼,便别过头起身,抬高话音问:“何时与凉州会面?”
与凉州会面就要见到花继绝,不对,傅陵。
但他并不在意。要事当前,难道还能在殿上失态不成?
怀忧一直守在门口,听见主子醒来喜出望外,连忙进屋伺候他服药,“您不必忧心,您昏睡时咱们已与凉州通信,延迟会面。那姓石的还没胆大到没有您也敢拍板。”
陆子溶略放下心,又听怀忧道:“凉州那个花继绝花公子,今日一早便赶来,在官府门口立着,说要见您。”
“我们说你您没醒,也不好请他进来,让他在附近找地方坐坐,他硬是不肯走。您方便见客么?这会儿请他进来?”
“不见。”陆子溶不假思索,话音冰冷,“赶他走。”
“这……好吧,那属下找个什么借口?”
“不用借口。他若拉的下脸来问,就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怀忧:“好。”
赶走了恼人的家伙,陆子溶取来昏睡这些天的文书补课。他才醒来,各种汤药灌了不少,大夫嘱咐不许熬夜,怀忧死脑筋,过了戌时就吹他的灯,让他干不了什么正事。
偶尔,某个人的面容会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都要求自己立即从中脱离,不可深想。
——即便次日,那个人来门口等他的消息又一次传进他耳朵里。
陆子溶赶了几次赶不走,便吩咐怀忧不必再向他通报此人的事。
他总算清静了几日,一直到双方再次会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