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叔没有催促他,简单交代好后就下了楼,裴意回屋洗漱了一番,等到打开行李箱时才犯了难——
昨晚急着离开裴家那乌烟瘴气的鬼地方,他随便从衣柜里取了几套衣服就走了,这会儿仔细一看,原主大多数都是穿了多年的旧衣服,几乎都已经水洗到了发白泛旧。
裴意只能挑出一套简单的白T黑裤,勉强上身。
大概和成长环境以及心智有关,原主算是白净偏幼的那一卦长相,柔软得不带一丝锋利,看着就像是软乎乎的小奶猫、小白兔。
只不过,如今装了他这么一个的黑心肝的内在。
收拾完的裴意下了楼梯,一楼的餐厅里还充斥着早餐的香气。
薄越明坐在位置上,桌前只剩了一个空盘,应该是已经吃过了。
“小先生,快过来坐,想吃什么?” 凯叔将煮好的咖啡递到了薄越明的手边,“有三明治和餐包,也可以让厨房再煎牛排和鸡蛋。”
裴意对早餐的需求量不大,随便拿起桌上餐框里的小面包。
凯叔见此,追问,“那要喝点什么吗?咖啡?”
裴意瞥见薄越明手里端着的热咖啡,总觉得舌根都已经跟着泛出苦味了,他忽地想起昨晚没能偷喝成的红酒,轻抿了一下唇。
没等他开口,薄越明就代替回答,“家里有牛奶吗?让厨房给他温一杯。”
“……”
裴意语塞。
得到指示的凯叔颔首,询问了一下裴意,“小先生,温牛奶喜欢吗?”
裴意的‘不’字卡在喉咙,为了维护形象只得改口,“嗯,喜欢。”
比起红酒和咖啡,牛奶这样甜滋滋的饮品确实和原主的形象更搭配。
凯叔立刻进厨房吩咐准备,宽敞的餐厅又只剩下裴意和薄越明,很安静。
裴意一边扯着小面包,一边无意识将目光落在对方的手肘上。
比起昨晚相对简单的药粉止血,这会儿伤口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防水防感染的医用贴。
薄越明浅尝了一口咖啡,“伤口已经没关系了。”
裴意顿住撕扯面包的动作,不确定地看向了薄越明——
对方的眼眸还是那般静邃,像是一方了无波痕的深海,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又能将一切细微打量的光线都网罗其中。
薄越明放下咖啡,“还盯着我看?”
“没、没有。”
被抓包的裴意难得有些卡壳,他才将小面包咽下去,对面薄越明就传来了问话,“裴意,你需不需要去见一下你妈妈?”
“……”
裴意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事。
薄越明没听见裴意的回应,也无法观察到他的神色,不过话已经开了口,他就没打算说一半又留一半。
“在两家提出联姻前,我派人打听过你的大致情况。”薄越明没有遮掩这点事实,“听说舒女士和裴小姐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帝京,她们知道你联姻的事吗?”
裴意摇头,旋即想起薄越明的眼睛,“爷爷不让、不让我见她们。”
薄越明就猜到会是这个情况,“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让她们知晓这件事,下午可以让凯叔带你去找她们。”
裴意听见这道提议,眸底晃过一丝惊讶。
昨晚入睡前,他还想着要用什么方式去见原主的妈妈和姐姐,没想到一觉醒来,薄越明就给了他一个正大光明见面的机会。
裴意心意已决,但时时不忘原主人设,“我、我可以去吗?”
薄越明指尖在温烫的咖啡杯外壁敲了一下,“可以。”
昨晚裴意在处理伤口时提及了亲生母亲,虽然只是一语带过,但还是让薄越明联想到了自身的成长经历。
既然对方想见,那他就顺水推舟让凯叔带着去见一见。
一来算是‘还’了裴意昨晚对他的好意帮忙。
二来也是以防万一,让凯叔借机去探探那对母女的真实秉性,以免是对贪婪不靠谱的主儿,以后要借着裴意的名义闹上薄家惹麻烦。
…
下午两点,车子停在了一处破旧的胡同口。
原主的日记本里记录着母亲舒婉的住址,和薄越明私下让人查到的地址一致,都是在白扬巷胡同二十六号。
由石板堆成的小道坑坑洼洼,两侧的胡同壁更是布满了各种印刷的广告和青苔,说实话,这个地段的房子算不上好,很偏。
裴意刚踏入胡同口,残存在脑海里的记忆就涌了出来,二十多年的时间,原主的妈妈和姐姐一直都住在这里,未曾搬过一次家。
凯叔跟近,“小先生,你记得这个地方吗?是在这里吗?”
裴意点点头,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胡同深处就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我是房东还你是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