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玄天宗都极其出名,引来不少人的观看,一线崖黑压压挤满了人。
人群中不仅有银术,就连杜寻觅也来看热闹。
自上次被林淮竹怼过,杜寻觅便没再出现,小妮子十分记仇,沈遂不慎与她的视线相撞,对方抿唇一哼,将头偏了过去,一副不愿看到沈遂的模样。
沈遂无辜耸肩,提着自己的长剑走上试炼台。
林淮竹的嗓音如三月春风拂过沈遂耳边,和缓温煦道:“小心。”
沈遂眉似锋锐银钩,扬起时意气飞扬,眸光灿若骄阳,“放心。”
林淮竹嘴角提了提。
沈遂脚尖一踮,利索地翻上试炼台。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才姗姗而来。
他衣袍松散,盘在脑后的发髻也有些凌乱,雪白的鼻尖冒着汗,神色慌乱,举手间皆是无措。
此人就是容朔。
今日坐镇的长老之一便有容朔的师父伏尘。
伏尘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看见匆匆而来的容朔破口大骂,“不想来就别来,要这么多人等着你,你当你是谁,尊上么?”
容朔神色讪讪,垂着首老老实实听训。
“左右没误时辰。”旁边另一位长老出言缓和气氛,他对容朔温和道:“上台罢。”
伏尘脾气收了收,睨了一眼容朔,没好气道:“回去给我罚抄一百遍戒律。”
容朔面如土色,垂头丧气地上了试炼台。
容朔整了一下松散的发髻,然后才冲沈遂施了一礼,一板一眼道:“在下容朔。”
沈遂回礼,也报出自己的姓名,“沈遂。”
容朔面色一呆,歪头看了沈遂几息,而后双眸大睁,“是你?入山门那天爬了七万多阶,你弟弟爬了九万多阶。”
沈遂:……
合着这小祖宗不知道第一轮对手是他,不过这倒也是符合容朔的性子。
容朔在人群中一扫,指着林淮竹喜道:“那你弟弟,咦,你们怎么长的不像?”
暴躁的伏尘看不下去了,气得胡子乱吹,吼道:“你是来比试的,还是认亲的?”
容朔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亮出自己兵器,对沈遂道了一句,“得罪了。”
容朔不用剑,他的兵器是一杆银色长戟。
那戟与容朔身量差不多的高,尖端锋而利,旁边附以月牙形横刃。
容朔长相稚嫩,两颊挂着婴儿肥,一双猫眼圆圆钝钝的,跟那柄长戟实在不搭。
但戟在容朔手中却虎虎生威,犹如身体的一部分。
长戟劈砍而来时,一股强大的寒气逼来,四周掀起狂暴冷嚣的风声,仿佛拔地而起的山峦。
沈遂一个秀出南斗傍的起手式,剑光如湖面照红日,霎时霞红万丈。
剑戟相撞,掀起巨大气流,铿锵声划破长空,火光四溅。
容朔那张稚气的圆脸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杀伐,他手腕一转,戟牙钩住沈遂的剑。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那杆银戟霸道刚猛至极,招式变化无穷。
一戟罡风化雨,浩荡真气如一帘雨瀑,在天际划出一道银色巨浪,刚猛地沈遂扫来。
沈遂横剑一格,试炼台剧烈一震,剑身吟嗡作响。
他的长发被疾风吹得飞扬在身后,衣袍猎猎作响,光影交织在清俊的面上。
林淮竹神色沉静似水,静静凝视着台上的沈遂,目光一瞬不瞬。
沈遂握紧处暑,掌心乍现金玉之色,他反手用力一别。
长戟顿时向上弹开三尺,容朔虎口震得发麻。
在他吃痛那瞬,沈遂已经消失不见,容朔有片刻茫然,四下张望。
忽然后背一寒,容朔想也未想,将长戟扫向身后,背身一招风驰电掣,长戟化作惊世银龙,朝沈遂眉心刺去。
兵刃相交那瞬,沈遂借力使力,身影诡谲,剑身弯成一轮下弦弯月,震荡的剑锋横扫着掠过容朔右臂,在肋骨割开一道血线。
好巧妙的一剑。
在场所有人都因沈遂这一剑而屏住呼吸。
伏尘看到血光,心口一紧,猛地站起来。
他虽口上对容朔十分严厉,但心里十分喜爱这个小弟子,见他受伤不免有些担心。
容朔天赋极高,自入门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即便是对上银术他也未必会输。
低喘一声,容朔挥戟挡开沈遂的剑,连退好几步,身上的衣袍被血浸湿,眼底却越发雪亮,仿佛泡过水的黑葡萄。
他心底的战意顿起,抬手抹掉额间的细汗,用清亮的少年声对沈遂道:“再来。”
看容朔生龙活虎,伏尘放下心来,重新坐下。
容朔的长戟越发刚猛,疾如雷霆,重若山脊,只攻不退。
寻常人都看不到他的招式,只能瞥见一轮银霜挥洒四方,以及剑戟交锋的清吟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