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之远(24)
徐暮枕这下被她问倒,托腮思忖:“或许,大概是的?那天雷目标明确,明显是冲着那孩子来的,自古便没有谁能在天雷的故意针对下熬过去,何况那还只是个普通孩童。”
司青岚长长叹气:“那到底是为何呢?一个孩子为何会被天道如此针对?”
徐暮枕揣度:“或许是那孩子前世犯过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衣轻飏被二师姐紧紧牵着小手,另一只手则在路边随手扯断一根野草。他拿着那根草一路挥啊挥啊,听他们在那儿瞎猜测了一会儿,才打断道:“那小孩吗?他没被天雷劈死呢。”
司青岚显然很不可思议:“什么?”
徐暮枕疑惑地看着他:“阿一,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比师兄师姐你们晚出来吗?”衣轻飏朝山上的方向歪过头,指向一片荒草林子,用轻飘飘的口气说,“我看见他是被烧死的。”
“那小孩刚从山上稀里糊涂九死一生逃下来,就被村里的人给逮住捆了,在村口被活活烧死的,就那个位置呢。大概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司青岚倒吸了一口冷气,徐暮枕也一时无话。
这障究竟是幻象,还是曾真正在这里发生过的事?他们都问不出口了。若是真正发生过的事,距今已这么多年了,又能如何呢?
司青岚最担忧的还是她这个刚认的小师弟,连连嘱托了好几句:“阿一,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小孩子不要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下了山以后我们都把它忘了,答应二师姐好吗?”
衣轻飏天真无邪地笑了,仿佛还真是不懂世事的孩子。
“嗯,二师姐,我记得了。”
也不全是噩梦,衣轻飏回忆起那道白衣背影,心想,还有个莫名其妙、不知缘由的插曲。
牛车正停在山口,老牛慢吞吞地靠路边吃草,步九八站在车上远远瞧见他们便兴奋地招手:“二师姐!十七师兄!九九!”
“我们去了多久了?”徐暮枕牵起路边的老毛驴问。
笑尘子懒懒靠着草堆伸了个懒腰,道:“没多久,为师就睡了三四个时辰,你们便回来了。”
若是障,内外时辰确实会不同,徐暮枕越发肯定心中猜想,低声道:“师父,这回我们可能在山里遇见障了。”
笑尘子终于舍得掀起一边眼皮:“障?你们都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山上遇见障了?”
“什么什么?”步九八好奇地凑过来小脑袋,“障是什么?”
衣轻飏坐在车沿上,在嘴里衔起那根随手折来的野草,凉凉道:“背你的书吧,九八!小心回去就被大师兄收拾。”
步九八转身,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喊我什么,衣九九?”
衣轻飏眨眨漂亮的大眼睛:“九八?步九八?”
步九八被彻底梗住,义愤填膺地指住他:“你、你你你!你的尊师重道,兄友弟恭呢?我跟你再再再强调一遍——我可是你师兄!”
衣轻飏闲闲道:“知道了,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九八。”
步九八怒吼:“知道了你不改!”
衣轻飏向他那边歪头,天真无邪地问:“我知道了就一定要改吗?”
步九八发觉辩不过满嘴歪理的他,只能赌气:“你再这样,我再也不叫你九九了!从今以后连名带姓叫你衣九九!”
衣轻飏淡淡点头:“哦,那多划算,我也叫你步九八了。”
这边三个大人讨论着障的事,那边两个小毛孩关于称呼问题便扯了大半天。
最可耻的是,其中一个小毛孩,还是重生后披着层皮的老妖精。
又抓紧时间读了会儿书,步九八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对,疑惑地从圈满重点的书本里抬头:“不对啊,衣九九你怎的对提起清都山、提起大师兄这么的口气熟稔?”
衣轻飏不慌不忙地吐出口中的野草,坐在车沿上枕起双臂,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眨了眨,同样做不解状:“不是你说的你很怕被大师兄抽查功课吗,九八?”
步九八眉皱到一起,又舒展开,自己想通了:“原来是我说的啊。”
步九八完全没意识到衣轻飏那话压根就没在回答他的问题。
简直是个木鱼脑壳。衣轻飏心里一哂,转过头去,枕着脑袋继续闲散地看他的风景。
从一开始就说要跑,结果现在都走进清都山的地界了,人还稳稳坐在车上。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徐暮枕跟笑尘子说了遇见障这事,却未详谈在障中所遭遇的事,大概是碍于步九八在场,想等回山上了再继续说。
司青岚因为方才发生那事心情有些低落,侧坐在老牛背上心不在焉的,徐暮枕为了开导她,聊到了清都山山脚下水田插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