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长臂一展,做出送客的姿势。
萨博落了个没脸,脸上又青又白。抬眼看向徐皎然,见这个商贾八风不动,淡淡地笑看着,态度颇为叫人如鲠在喉。
他怒极,脸上渐渐由青转黑,最后拂袖而去。
人一走,阿尔列就冲徐皎然咧嘴一笑。
徐皎然放下了杯盏,沉吟了片刻,便也回之一笑。
当日回了驿站,萨博关起门就大发了一场火气。那副怒极的模样,惊动了同行的其他人,便都过来瞧瞧怎么了。
萨博勉强收拾了心绪,敷衍地打发了人。
当日夜里,他辗转反侧半宿,还是死不了心。萧国不像大周,有完备的科举制度。萧国官员往上爬,要么出身世家大族,有庞大的家族做支撑 。要么立下大功,至此加官进爵。
他这般的,只是走了运被举荐,往上爬格外艰难。
出身寒门的萨博,尝到甜头就不想撒手。可他无权无势的,官场举步不前,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立功的机会,他怎么能不拼一把?
一定要领功!
他琢磨着,既然一个人带不走十一皇子。那便不准备再藏着掖着,请旨请大周女皇做主。牵涉到萧国皇子,女皇怎么也得给萧国一个交代。
这么考虑,他便将此事禀告女皇。
几日过后,那一场大雪终于降下来。雪花夹杂在风中纷飞,吹得漫天飘舞。素来吵闹的关府都因寒冷,陷入了沉寂。当日午后,一面白无须的太监携一队禁卫军敲开关府大门,大张旗鼓地登门。
传女皇口谕,命关府来客带阿尔列一起进宫。
徐皎然刚巧从府外回来,正面迎上传口谕的一行人。那头阿尔列也跪在人群中,直直地看向徐皎然这边。太监尖细的嗓音格外刺耳,兰花指一捏,缓缓道:“来得正好,随杂家进宫吧。”
面具下徐皎然眉头皱起来,元玉等人神色大变,面白如纸。
宋玠焦心,连忙上前。
只是还未开口便被太监打断:“宋大人有什么话且等人回来再说。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别耽搁了杂家的事儿。”
徐皎然冲他摆了摆手,点了点头,便跟着走了。
太监见她识趣,看在关山月的面上,便多说了一句:“不算坏事儿,去了宫里,多点眼色看人,听话,自然能全须全尾出来。”
“多谢公公提点。”
太监嗯了一声,浮尘一甩,“回吧。”
一行人急匆匆进了宫,直奔御书房。
阵仗不小,大周官员一个不少都在场,大周作陪官员也有好几位。徐皎然与阿尔列随宫人出现在门口,在场之人眼睛倏地凛冽地射过来。
徐皎然笔直地立着,较之一般闺中女子更颀长。身姿秀雅,意外不输男子的风度翩翩。一张金色的面具,在烛光之下熠熠生辉。
“放肆!”立即有人站出来,大声呵斥道,“尔是何人?面见陛下竟然藏头露尾?面具拿下来!”
徐皎然并未理会,一步一步走到殿中跪下。
阿尔列跟在她身侧,两人跪下,众人才将目光移到阿尔列身上。璀璨的蓝眸、高挑挺拔,虽然与大周男子长相不同,却不可否认容色惊人。在场人见状一惊,心下多了几分确信。
“罢了,朕允了她,”徐慧茹摆了摆手,叫人退下,亲自问道,“殿下何人?姓甚名谁?如是道来。”
“闵州商贾,易雅歌。”既然进了御书房,名号瞒也瞒不住。
她话一落,上首徐慧茹心骤然一停。
“叫什么?”
徐皎然眼不自觉眯了起来,顿了顿,回:“草民,易雅歌。”
徐慧茹顿了顿,盯着下首的徐皎然神色不明。须臾之后,说起阿尔列之事,“你且说说,为何不放人?”
“并非草民不愿放人,”不卑不亢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带了点嘲讽意味,“只是走与不走要在乎当事人的意思。阿尔列不愿与萨博大人离开,强求未免太令人生疑。草民作为家主,自然护住草民的人。”
女皇心里有事儿,听罢便没追究,转头询问其阿尔利的意思。
阿尔列如今极其厌恶萨博一行,面上不掩厌烦。
都说了不愿走,他不会走的!怎么这群人就跟聋了似得,听不懂人话?一意孤行地非要弄走他,凭什么!他不懂什么御前说话的规矩,一张口,就把自己对此烦不胜烦吐露出来。
他的话就如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到萧国一行人脸上。
兴致勃勃的来,却落了个没脸,萧国一行人脸都绿了。尤其蹦跶的最厉害的萨博,脸颊涨成了猪肝色。
“既然如此,”易雅歌三个字出来,徐慧茹的心就有了偏向。她沉吟片刻,道,“他不愿,你们强求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