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还跟在他身后,乱七八糟地哄人。
人两夫妻闺房小情趣,格尔托亚凑巧窥见了已算不识趣,哪儿还会追上去看热闹?于是就仰头灌了一口,哼着不成曲儿的小调。等大老粗哄好了小相公再来。
正喝着酒,一只通体漆黑的奶狗汪汪地从小栅栏的缝隙里穿过来,咻地一躲到了她背后。格尔托亚一愣,放下坛子就看到一个少年站在栅栏外。
少年别的没什么,一双湛蓝的眼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哎……”
小狗是宋小妹的,阿尔列哄半天小姑娘才肯把爱宠借给他玩儿。结果小狗不知为何不喜他,还没抱上手就一溜小跑从后院冲了出来。
阿尔列这几年头一次见到异族人,很有些讶异。
格尔托亚将身后的小狗抓出来,有些新奇地看着阿尔列。阿尔列一眼看去就是萧国人,有着极显著的萧国贵族特征。一般来说,萧国人的瞳色分三种,湛蓝,浅蓝,蓝灰,血统越高贵的,瞳色越蓝。
这少年的眼睛湛蓝,起码出身不会低。
格尔托亚眉头皱起来,双目似鹰凖锁定了阿尔列。大周不是没有萧国人,但只是极少数。一般在大周的,基本作为下等奴役养在权贵家中。可这少年穿着十分体面,并不像下等仆役。
阿尔列被她盯得发毛,接过小狗,转身就跑了。
关山月哄完小相公回来,就看到格尔托亚盯着一处在发呆。上去推了推她肩膀,疑惑问她:“怎么了?想什么呢?”
“你府上养了萧国人?”
“啊?”关山月没明白,喝了一口酒,随口答道,“没有啊。”
这两年萧国与大周和解,边关休战,大周圈养萧国奴隶的风潮早已过去。关山月见格尔托亚神色严肃,又追问了句:“为何这么问?”
格尔托亚便将事情说了。
关山月沉吟:“我府上没养。不过听下人提起,此次来客中有个蓝眼睛的异族少年。你且等等,我叫人来问问。”
说罢,关山月便命人唤来徐皎然院子的下人。
那人一听,立即将阿尔列的情况告知了。关山月震惊,那斯斯文文的易姑娘竟然也是个同道中人。
“你问这作甚?”
格尔托亚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少年生得十分合胃口,随便问问。”
关山月疑惑地看她,须臾之后,拎起酒坛子继续饮。
格尔托亚只是觉得怪异,毕竟这么蓝的眼睛,就是在王侯勋贵之家才见得到。不过事有意外,这事儿也说不得准的。于是拎着酒坛子与关山月碰了一下,灌了几大口下去,话又多起来。
两人这一顿酒,喝道了三更天。若非明日有事,两人不喝到天亮都不会停。
次日酒醒,格尔托亚又想起了阿尔列。
于是便跟此行的萧国文官随口提了一句,那文官本来没放心上。而后听说此少年有一双十分湛蓝的眼睛,他立即心中一动,对此事上了心。
一双湛蓝的眼睛,这就很是问题了。
那文官心里砰砰跳,又旁敲侧击了那少年的相貌,心里慢慢浮起了欣喜。
格尔托亚常年驻守边关,许多秘锌事儿不知道。萧国贵族十二年前还真丢了个顶顶尊贵的人。只是这人的出身不能明面儿上说道,萧国皇室藏的紧,外间才没传出什么动静。不过凑巧,这次来大周的文官是当年之事的知情人。
如今还没见着,他只私下惦记着,打算明日或者后日偷偷去看看再做决定。
徐皎然上京,是故地重游。
京城这些年,总的来说变化不大。依旧车水马龙,繁花似锦。不过往日徐皎然年幼,只在皇宫活动,京城的全貌全是从宫人或太傅的口中听来的,不曾亲自走动过。如今稍有闲暇,她便命人驱车满京城地跑。
转悠了几日,重点在文人斋里坐了几日。
自古文人清高,恃才傲物。这文人斋由来已久,据说自大夏建朝以来便有。如今更是大周历年上京赶考学子以文会友的最盛名的地方。徐皎然有时候听些奇异的言论,觉得颇为有趣。
这日,她从文人斋出来,便命马夫赶着车往西郊明湖而去。
发现了个有趣的人。
一个弱冠之年的锦州读书人,长得一副呆愣的相貌,口齿异样的凌厉。满口的歪理邪说,正统的儒生跟他辩都需要勇气。稍不注意,便能叫他辩得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可你再回过头细究他的话,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徐皎然盯了他三天,知道他近期喜欢在明湖边游荡,特意去堵人。
已是深秋时节,明湖边的风扑倒人脸上有些瑟瑟的冷。徐皎然绕了一圈,没找到那个有书生,便寻了个凉亭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