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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45)

大夫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气得吹胡子瞪眼:“药哪有不苦的?若是不愿按老朽的规矩医治,你门另请高明。”

朗云还要再说,床榻上方信尤嫌他聒噪,淡声制止了。

老大夫这才一哼,上去检查方信尤的伤。

胳膊折了,但也没太严重。听说是被人打得,想来动手之人知道分寸并未下死手。老大夫眯着眼慢慢地摸索,直到四公子脸都青了才慢吞吞地松了手:“伤也不重,吃几贴药,再养两个月便能好。”

而后不管那朗云喋喋不休,开了药箱,提笔写了两个方子。

“一个内服,一个外敷。”

将药方递给就近的丫鬟,老大夫抬了抬眼:“切记这段时日胳膊别碰水,也别在磕着碰着,好好养。”

清风送老大夫出去,朗云则留下伺候。

“公子,那姓徐的女子竟敢对您动手,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自家公子长这么大,连方家家主都没碰他一根手指头,今日却被个不识货的乡下商户女给打折了胳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方信尤歪在榻上,冷冷地掀了眼皮子:“你预备如何?”

“打断腿,将公子今日所受之苦如数奉还!”

“滚!”方信尤怒起,脸沉下来。

还以为他说什么好话呢,糊涂东西!

清风送了人回来听到公子发怒,暗暗给朗云使了个眼色。眼睛被狗吃了,没瞧见他们主子还没将人吃进嘴里么!还打断腿?

朗云脸上讪讪的,他以为按自家公子唯我独尊的性子,吃了这么大亏定要找补回来。所以顺着主子心意说。哪知姓徐的乡下姑娘这般有手段,打了人,偏还能勾着他们公子念念不忘。

四公子起先当然怒,可这会儿怒火早过去了,他就又想起了那唇齿交缠的滋味。

伸出完好的手摸了摸下巴,四公子眯起了眼,似乎有些愉悦。

当然不是被打傻了,只是这会儿这贵公子心里正惊奇着呢!说句不着调的话,若徐皎然当真让他得逞了,他多赏玩个几回,自会腻了丢开手。可才尝了个鲜就挨了顿打,素来无往不利的人兴致反倒更浓厚了起来。

拈起枕边的桃木窜儿嗅了嗅,他手一指:“去,叫方俊杰来见我。”

次日一早,徐皎然头昏脑涨地从睁开眼,难得说不出话来。

窗外的晨色熹微,透过窗户照进来,看不太分明。

昨日的记忆尽数涌上心头,徐皎然的脸色有一瞬的难看。

她从未与闵州同龄人来往,自然不会与谁有纠纷。此番意外的遭遇,不意外是这幅皮相惹了眼。想起那日在方府跟方信尤打了照面,徐皎然冷冷一哼。不管此事谁的主意,方俊杰逃不了。

她这个人素来记仇,谁敢动她,她必定会讨回来,不管等多久都会讨回。

徐皎然捏了捏眉心,低头又看了眼。

此时她的身侧,躺着一个八尺有余的少年。不,不该说少年,青年人或许更合适。精致的五官,健硕的身板,颀长的肌理,以及天赋异禀的物件儿……是她养在西苑的异族少年。

阿尔列侧卧在她手边,双目紧阖。

如果此时他的双腿没有放肆地与她的双腿。交缠在一起,徐皎然自会坦然地夸一句少年美如斯。但是低头看见他身遍布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徐皎然喟叹一声地扶了扶额,心情突然十分复杂。

思绪杂糅成一团乱麻,徐皎然动了动腰肢,被死死抱住扯不出来。

“元玉?”

低低地唤了一声,没人应。

屋里留了人,元玉并未守夜。

徐皎然抬脚踢了下身边人,阿尔列吃痛翻了个身,终于松开了爪子。她随意捡了件衣裳,披着下了榻。嗓子犹如火烧,干涸的要命。她皱着眉倒了杯凉掉的茶慢慢地润喉,屋外才响起五更的梆子声。

徐皎然捏着杯子,走到窗边开了窗吹风。

冷冽的风扑进来,吹得她思绪清楚了些。这夜一直睡不安稳的元玉听见动静,起身来瞧瞧。才走过来就看到屋内人影晃动,她快步过来,躬身在走廊下轻声问:“是主子醒了么?”

“嗯。”

窗户正对着床榻,风奔着帐子而去。

阿尔列哼了一声,闭着眼捞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了蝉蛹,又闷头睡过去。徐皎然瞥了眼,转身去开了门:“怎么这个时候起了?”

“心里有事睡不踏实,”元玉立即闪身进来,“主子,小厨房里还温着鸡汤。你昨日一天未进食,不若奴婢这去传碗鸡汤面你先垫垫肚子?”

这么一说她确实有些饿了。

于是点了点头,元玉出去传膳,她便又回了内室。

不一会儿,丫鬟婆子捧着洗漱用具进来伺候。徐皎然洗漱好,鸡汤面便送了过来。东院的下人都是特意调。教过的,规矩极严,手脚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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