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官父母官,他被委任到此处从未为百姓谋过生计,乌纱帽有些烫手。
“主子?”长风见徐皎然脸色难看,宽慰道,“自从三年前我们马场在此处建成,下首的马场附近的村落已经好过了不少。马场要人,不少有一把子力气的都签了契,拿工钱养家,日子也算对付得过去。”
“哦?”谢芝平愣住,“马场能养活那么多人?”
“养不了!”
长风对谢芝平的印象奇差,若非他,徐皎然不会损失那般惨重。
与他说话冷冰冰的,连个眼神都欠奉。转头又看向低眉沉思的徐皎然,轻声道:“但养活一个村子绰绰有余。”
徐皎然没说话,只是因此被提醒了一件事。若是想快速改善东一城,那到底是寻来高产粮种方便,还是引进商路更便捷?
说来东一城这里,暂且并未发现挖掘出供养一地百姓的潜力。此地物产匮乏,民风粗野,其他产业强行搬弄过来,凭这些人根本守不住。而任何能挣钱的买卖,若后续无以为继,则一样不能长远。
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慢慢点动,徐皎然心里有了点盘算,但还没拿定主意。
“今日且就到这儿吧。”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谢大人,”她突然唤了脸颊隐隐臊红的谢芝平,见他骤然一愣,笑道,“你眉头深锁,是有了什么对策?”
谢芝平舔了舔下唇,“当家……,嗯哼,主子若不嫌弃,属下字希延。”
谢大人三个字,从徐皎然口中吐出来,当真有些叫人赧然:“实在惭愧,属下今日也是头一回看到这番苍凉场景。”
他又看了眼窗外,声音里有了些郑重,“若说有何对策?也不算,只是一点点小头绪,且等回去梳理过后再做打算。”
徐皎然点了点头,似乎同意这说法。
长风命马夫将车往回赶,到了城内,已经是午时了。
谢芝平似乎雄心勃勃想大干一场,马车先在徐府门口停下,徐皎然让他进来用了午膳再走。他拒绝了,只说心里有点想法必须写下来才安心。徐皎然挑了挑眉,并未勉强,打发了马车送他回府。
这之后过了几日,谢芝平折腾出一个公告来。
他的目的简单,直说谁家有祖传的手艺,且都来衙门备案。不论大小,必须告知。其后若经县令审查值得扶持,县老爷将亲自拨付一定银两,供此人经营。只需遵守两条,经营顺畅后,必须偿还且活契雇佣当地百姓。
怕不识字人太多看不懂公告,他还专门找了衙役敲锣打鼓广而告之。
此消息一出,当即一片哗然。
徐皎然有些诧异,没料到谢芝平脑筋如此活泛,竟与她不谋而合了。不过此类方式有效,却还是浅薄了些。想与做大伟不同,东一城的底子太薄了,地处偏远又能人极少,想盘活整个城没个十年等于白日做梦。
发展商业,出去的路才是首要。
但方向是对了,徐皎然摇了摇头,对此未置一词。心中关于自个儿早先的打算还在细细考量,并未狠下心。
毕竟要真做,阵仗不会小,有些太扎眼了。
比起官府门前的热闹,徐府这几日是清净下来。
这日徐皎然在去马场的路上,因半途有人扑上来,差点就撞死了一个小姑娘。徐皎然彼时正在假寐,马车骤然一停便睁了眼。
元玉脸一沉,掀了车帘叱道:“怎么赶车的?扰了主子休息!”
长雷亲自赶车,若不是他,小姑娘定然已经被撞飞出去。
“有人拦路,主子。”
元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确实有个小姑娘在底下。她转过头,将情况跟徐皎然又复述一遍。徐皎然就在马车里,自然听到了。
遂又低下头,元玉下去处理。
只是她下车才说了几句,车外就传来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哭声。徐皎然皱眉,撩起一边车窗帘子,淡淡道:“怎么了?”
外头小姑娘一听到徐皎然的声音,顿时就喊了一声‘仙女姐姐’。
徐皎然一愣,抬眼看出去。
不过小姑娘实在太小了,人站在一边还没马车高,徐皎然仔细看才看到她。
此时小姑娘灰头土脸的,像是在外头跟人动过手似得,脏得不成样子。衣衫褴褛地挂在瘦弱的身子上,头发乱成一团还沾了土。脸颊不知在哪儿蹭了灰,一边黑的一边是鲜红的掌印,肿了起来。
此时她吸着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马车上的徐皎然。
“你是……?”
徐皎然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仙女姐姐,”小姑娘大眼睛迅速包了两泡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你说过,我娘的事儿,你欠了我们家一个大人情。我哥哥被人抓走了,你能帮我把哥哥救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