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刻钟,老大夫收了诊金,便又匆匆走了。
丫头出去熬药,徐皎然又回了内室,“你这不叫人碰的毛病是何时有的?”
方才老大夫教手法,小姑娘宁愿自己学就不愿叫旁人碰他。往常也没听赵老爹提过这毛病,他突然这般避之不及的态度,徐皎然免不了想歪。
赵瑾玉低着头,问也问不出来。
徐皎然盯着他乌压压的头顶,心下思索着,往后该给他多些关注。这个丫头蠢笨,偏又生了副好皮囊。若她不看着,被谁哄了身子就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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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谢林院又闹了一桩事儿。
刘嬷嬷为人素来机警,如若谁有不对劲她总能早早察觉。前些时候,她便察觉到张氏的举止有些怪异,神神道道的,身上还时常占上古怪的香灰味道。
于是,连日来盯着她。
这日不巧,刚从外间回来边撞见她形迹可疑。
刘嬷嬷也没惊动旁人,悄摸着便跟她去了后门。然后发现此人与一个贼眉鼠眼的游方道士往来。厌胜之术,她曾在世家大族的后宅见过不少。害人的东西,刘嬷嬷素来对道士这类人没好感。
心下惊疑不定,便屏息静静看着。
却见张氏果真从那道士手中接过好些黄符纸,甚至还揣过一个模样怪异的布偶。这般行径,不是厌胜之术也差不离了。刘嬷嬷不晓得她要害谁,眼睁睁看她藏在怀中带回了谢林院。
第10章
杀人不眨眼的徐晈然
没等到半个月,张大海便同意了合作。
徐皎然早料定结果只淡淡一笑,毕竟大周茶叶与谷物等同。一个新型茶种横空出世意味着什么,几代茶商传家的张大海自然最明白,这桩生意稳赚不赔。招手示意慧娘为张大海斟酒,她抬手举杯,示意共饮。
广袖之下指节纤长,搭在碧青的杯壁,更显清透雅致。徐皎然秀目微弯,抬首将杯中酒一口饮尽。举手投足大开大合,好一番崟崎磊落的风度。
张大海长叹,后生可畏。
天井之下,玉香楼魁首栗姑娘咿咿呀呀地拨弦浅唱。回廊下,衣裳半掩的姑娘与恩客追逐打闹。有一醉酒公子半趴在台前,满脸痴醉。
满楼的喧嚣却掩不住张大海的挫败。姓徐的这小姑娘怎生这般厉害?看似不沾人间烟火,却生了九曲的心肠。原他还在双方分成有些想头,谁知半点没占着便宜,反又赔了半成利进去。
肥硕的手举起杯盏有些捏不稳,狠狠灌了两杯下肚,到底意难平。
徐皎然见状淡笑:“此番你我共事,虽始之于徐某手中所持茶种,却也离不得张叔的操持。家父在世时,曾多次夸赞张叔为人忠厚。徐某并非难寻茶商合作,却也谨记家父教导,往后便有赖张叔费心了。”
这番明里褒赞暗中警告张大海听进去了。
闵州的茶庄不少,自然不只他这一家。张大海心中清楚,才无法理直气壮。又灌了几杯,白胖的脸上已是熏红。酒有些上头,他叹气,始之于人便受制于人,若无徐皎然的新种,自没稳赚的买卖。
这般一想,才将这口气给喘匀。
双方一经谈妥便签字画押,相互交托了信物。
这方谈妥,那方张大海发觉,赵小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惦记着在姓徐的手中糟了损失,他原还想从赵瑾玉这里找补,一样没讨着好。
张大海吹胡子瞪眼的,沤了几日。
是他老了?怎么如今这毛还没长齐的丫头片子,一个个都如此厉害!
徐皎然的茶种不日便送至岭南一带。张大海这边将家族生意交托与长子手中,亲自带了二十个茶农去张罗。
徐皎然派了心腹成武跟过去,每半月传一次信,交代进展。
却说这日,徐皎然刚从豫满楼回府,就被一个谢林院的丫鬟冲过来拦住 。小丫头跑得太急,扑通一下跪倒在徐皎然深浅。
烈日之下,满头大汗。
“大姑娘,你快去谢林院瞧瞧吧!”
小丫鬟撞得太狠,没憋住抱着膝盖龇牙咧嘴的,“刘嬷嬷在我们姑娘床下搜出了傀儡娃娃,上头竟然还绣着姑娘的生辰八字!”
“什么东西?”徐皎然才谈妥了一桩买卖,陪着饮下不少酒水,如今脑中有些突突地涨疼。以为听错了,“什么傀儡?”
那小丫头慌张地指手画脚,“就是有人绣了一个吓人的娃娃,那个……打小人用得,上头还扎了针!”
空气突然凝滞了,小丫鬟一愣,抬头见那方才还浅笑的大姑娘,此时笑容褪尽。
听懂了,厌胜之术。
宫里头用来害人的东西。徐皎然眼前骤然闪现一些不堪的画面,因醉酒而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平素上翘的嘴角此时压下来,眨眼就面敷一层寒冰。若是仔细瞧,就能察觉她袖中的指尖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