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的一对都喜欢我怎么办?(218)
他自小算是长在祖母跟前,自然要陪着她来。
刚开始也没在意隔壁住着谁,不过是在后院蹴鞠,不小心将球踢进了这边院子,趴在墙头张望时,正好瞧见了在晾晒药材的顾倾。
小小年纪、个子也小小的,长得倒是精致的宛如瓷娃娃,做起事来还有模有样。
何翼阳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那么坐在墙头上,跟她聊起了天,问了无数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几岁了?”
“比我小一岁,但是你好矮哦……”
“你摆弄那些草做什么……药材啊,你还懂医理,这么厉害……光看医书就能认识,真了不起!”
“你们家怎么这么空,下人呢,都跑去哪里去了?”
一聊就是大半个时辰,即便顾倾有时候不怎么搭腔,何翼阳也能聊的兴致勃勃。
直到祖母闻讯赶来,才算是将他从墙头上扒拉了下来。
等回去了他还不忘向祖母打听她家的情况,祖母本不愿意说。
他是磨缠了又磨缠,才算是将过去那些上一辈的往事听了个大概。
跟着唏嘘的同时,不知为何内心总觉得憋闷的慌。
那样一个精雕细琢的可人儿,就应该高床软枕,享受众人万千宠爱,做被捧在掌心的那一颗明珠。
而不是一个人待在诺大的庭院里,孤孤单单的翻搅着药材。
“你是何家人吧?”
何冀阳正在愣神,就听牧婉箐问了这么一句,他立马行晚辈礼:
“伯母您好,小子何冀阳向您问安。”
牧婉箐微微颔首,神情并未缓和:“若是我没记错,你应当到总角之年了。”
“是,小子正和二十五年生人。”
那就是八岁了,牧婉箐再次点头:“可有启蒙?”
当然,三岁就启蒙了。
“那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你可懂?”
何冀阳一怔,既而面色涨得通红,这是在指责他没有教养的意思吗?
他特别想甩袖就走,可是看了看身旁目露担忧之色的顾倾,他到底还是按捺住了那一丝冲动。
“是……小子无礼,请伯母和……顾家妹妹莫怪。”
何翼阳此行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想不通啊,顾倾那么可爱,怎么会有那般严肃古板又迂腐的娘亲?
话里话外都在奉劝他不要再过来,竟然不想让顾倾和他一起玩。
岂有此理!
他要立刻回去找祖母,问问她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好主意,他可不希望失去顾倾这个好朋友。
顾倾望着何翼阳略显丧气的背影,刚才她娘的话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娘……”
“我还没说你。”牧婉箐横眉立目:“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娴雅静淑的大家闺秀?我早说过了,我不喝药也没事,你非不听,以后再不许上山,好好待在家中学女红!”
顾倾抿了抿唇,蔫蔫的应了,没一会又强自打起精神去看婆婆有没有将鸡处理好。
不能药补,那就食补吧,尽量给娘吃点好的。
牧婉箐望着眼前被送来的鸡汤,久久没有动作,哑婆婆双手不停的比划着。
汤是姑娘亲手熬的,鸡身一大半都在里面,除了给她们分的,她自己只留了碗汤,连肉都还是她非夹进她碗里的。
哑婆婆无声的叹气,这么好的姑娘,您知足吧。
牧婉箐又何尝不知道她女儿的好,从出生开始就几乎没让她费什么神,一直乖巧可人。
没人看着,她一个人也能玩好久,还不会讲话时见了她就是笑,特别开心的笑。
笑得她的心是跟着又酸又胀。
等大一点了,不管教她什么,她总能学得又快又好。
得女如此,她很知足。
可是她这个母亲当得失败啊,不能给她优渥的环境,不能让她拥有体面的身份,更有一副破败身子,还不知能撑多久。
等她不在了,她的倾儿又该怎么办?
牧婉箐慢慢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身上漂浮着一层黄金般的色泽,香味扑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再细细一尝,滋味浓郁,鲜美甘淳,火候把握的正正好,隐隐还带着一股党参黄芪的药香。
牧婉箐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她这是又拿什么去跟别人换的这些?
嘴里瞬间变得没滋没味起来,嗓子眼仿佛堵了团什么,上不去下不来。
蓦地一滴泪直直的落进了汤碗里,荡起层层波纹。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牧婉箐压抑又痛苦的哭声,她的倾儿啊,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屋外,顾倾坐在台阶上,双手环着膝盖,呆呆的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
她知道娘是为了她好,她的身份已经如此,更需要处处完美到让人无可指摘,才能堵住那些别有用心的打量和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