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上则穿着一身织金大红色衣裙,袖子很宽,裙摆曳地。
铜镜里映照出一张灵秀动人的面庞,仿佛还要比平日里的她多出了几分如露水临花般的娇艳。
而后有人掀了流苏帘子走了进来,谢桃一抬眼就看见了穿着大红色锦袍,头戴金冠,长发乌浓的卫韫。
“国师大人。”
老嬷嬷和数个宫女一齐对着卫韫行了礼,而后便极有规矩地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卫韫和谢桃两个人。
“卫韫,他们说我,你……”
谢桃结结巴巴地还没说完,就听见卫韫道,“是。”
他清冷的嗓音如此清晰地传至她的耳畔。
谢桃一怔。
就那么望着他。
“桃桃,”
她听见他忽然地唤了她一声,说,“这一日,我好像已经等了很久。”
似乎从认定她是此生唯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开始了这样的等待。
他曾以为活着,不过就是孑然一身的得过且过。
却偏遇见了她。
跨越了两个时空的这场相遇,像是又让他对这世间多出了几分热忱。
好像活着,也不是一件难熬的事情。
岁月可以很漫长,也可以像是弹指一挥的瞬间。
而他如今最期盼的事情,就是想让她成为他的妻。
这个愿望,向来该是如此迫切。
他垂下眼帘,唇角微弯,嗓音尤其温柔,“很抱歉,在你不知道的境况下,我擅自准备了这一切。”
“若是,”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若是你不愿,那么今日便不……”
谢桃像是察觉到他要说些什么,她几乎是脑子一热,什么也来不及想,只凭借忽然的冲动,就急急忙忙地喊:
“我愿意我可愿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桃桃:我愿意我可太愿意了!!!
谢澜:……桃桃妹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么迫不及待:)
第89章 应当圆满
这多年来,国师府第一次这般红绸绵延,一片喜色。
鞭炮的声响声声不绝,陆陆续续走进国师府大门内的人面带笑颜,将带来的贺礼奉上,再拱手对着在外招呼的卫伯等人道一声“恭喜”。
国师大婚,这在郢都便是一件大事。
朝中官员大多也都来此道贺。
无论是市井之间的百姓亦或是朝堂之上的官员,无人不好奇这位忽然冒出来的郡主究竟是因何而得了国师卫韫的青眼。
这世间无数女子的倾心爱慕,从来都不曾被他放在眼里,但为什么,他却会主动求娶这位郡主?
这实在是一件很没道理的事情。
许多人猜测着国师是否是另有目的,但这位郡主除了空有一个封号之外,又有什么是值得这位如今已然权倾天下的国师贪图的?
郢都多少女子的芳心,都碎在了国师府声声的鞭炮声中。
离拜堂的吉时还有一段时间。
卫韫一个人待在书房的密室里,在那供奉着两个牌位的香案前站了许久。
他盯着上面镌刻着“亡母沈氏柔嘉”的牌位,伸手时,用手里的锦帕小心翼翼地抹去上头堆积的灰尘,动作是那么细致耐心。
儿时久远的记忆涌上来,可他却发现,母亲那张向来温婉柔和的面庞竟在他的那段记忆里变得不甚清晰。
可他仍旧记得,她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人。
煮茶读诗,闲敲棋子,纤细葱白的手指随手取下发间的蝶钗拨弄着青炉里的香灰。
这是卫韫对母亲最后的记忆。
他的母亲,从来都是一个颇有才气,气质如兰的女子。
或许正是因为她是这样女子,所以卫韫的父亲卫昌宁才会对其珍之重之,生时相濡以沫,死后念念不忘。
想来,除却父亲那些谨小慎微的所谓教诲,卫韫儿时,也还算有过一段足够完满的美好记忆。
那是母亲给的。
卫韫将那牌位细细擦拭过,而后又放在了父亲的牌位旁,他又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道,“母亲,这半生,我好像从未像今日这般欢喜过。”
卫韫不善表达。
也从不肯轻易将自己内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剖给人听。
但将这些事情讲给他的母亲,似乎本就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虽然脑海里关于她的面容早已模糊,但卫韫却还能想象出,若是她真的听了他的这些话,她又该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
卫韫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活着,是那么好的一件事情。
“她很乖,也很善良。”
卫韫提起那个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的女孩儿的时候,他垂着眼帘,一双如珀的眼瞳里仿佛浸润着春日里最柔和的一缕光,那该是穿插过簌簌花影间的第一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