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铎说:“打完官司再说吧,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张氏道:“她一定是在怪我,她在府中十年,我见过她那么多次,我总觉得她面善,却是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赵铎道:“她当初既然是被那贱妇养着,当年有那么大的漏洞,你怎么从来不怀疑?”
张氏也不禁哑然,当年危急,身边已然没有了嬷嬷丫鬟,有玉娘的母亲照料——虽然给钱了,她仍然满怀感激,只觉当初玉娘和她母亲为人敦厚和善,她哪里能想到有诈。
赵铎道:“这官司打完了,咱们一家再团聚吧,你可别在女儿面前提那小贱人。”
“清玥……”人非草木,熟能无情,精心想了十年,突然发现不是自己的女儿,张氏要是无动于衷才是怪事。
赵铎却是拿得起、放得下,都说慈不掌兵,他的心性不是张氏一介妇人可比。
“女儿要她死,她就得死,阿萱,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她这么恨清玥吗?”
“如果是你,你会不恨?你没有经历过她的苦,不要高高在上教导她宽容。
女儿虽然不识字,但是她的聪颖当世罕有,不要以为自己比她高明,自己比她有人品,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待仇冤得雪,女儿解开心结,她自有本事在这世间立足,不需要强迫她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她已经是我朝木兰,已经是名扬天下的英雄。
她于领兵打仗的悟性不下于清宣,连那火器都是她做的,我的女儿本事大着呢。我的女儿是天上的鹰,不需要去和草鸡争食,去学草鸡的规矩。”张氏看他这谈起女儿充满骄傲得意的神态,就连对清宣都是没有的。
张氏暗想:原来侯爷这是让我不要想着去“教导”女儿,看来侯爷对我的“教导”是很怀疑的。由此看来,他对于我在这十年没有发现女儿在府里当奴才还被清玥欺辱,心中是在意的。
张氏对假女儿有感情不假,事实上,在李清玥已被定为心术不正、也没有机会演苦肉计表明忠心,张氏爱真女儿定然超过假女儿十倍不止。而赵铎在张氏心里的份量,却是超越一切的。
赵铎的态度是这样,已对她怀有心结,张氏内心也生患得患失的惶恐。
以赵铎的身份、能力、相貌,此时不过三十九岁,大把年轻鲜嫩的女人想要给他当妾,只要他愿意。后院主母对这种事从来无可奈何,失了丈夫的心,她下半生只怕难熬。
张氏道:“侯爷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清玥欺辱咱们的女儿,我难道不心疼吗?我怎么可能会偏着清玥呢?我虽糊涂,但是自从听说莲香被狼……我夜夜噩梦,可见是母女连心的。”
赵铎这才点了点头,与张氏歇下。
赵铎渐渐进入了梦乡,只觉梦中荒诞,一时淡去了时空年轮,自己竟是觉得年轻了许多。
梦中听说一股北狄人在边境打了草谷,掳去不少百姓,还年轻气盛,不顾郭林的好意劝阻,亲自带了一千人追击出去。
在边境与那股北狄人厮杀,付出百人伤亡情况下,全歼其三百多人,而那些被掳的百姓也被波及,死伤一半。
他还要护送幸存的百姓回去,走了大半天,百姓们也是又累又饿,只得在一条小河边休息。
他坐在一个土包草地上,拿着面饼干粮出来吃,忽见一个年轻女郎在离他不远的小河边洗着脚,那是一双极好看的脚。
他到底是壮年男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忽然发现不少休息中的将士也在看,都要流出哈拉子来,不禁被他喝止。
他自己也转开身,看向别处风景。
不过多时,听到底下近侍和一个女子的身声,然后看到近侍放了一个极美貌的年轻女郎过来。
那美貌女郎朝他跪了下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盈盈楚楚看了他一眼,又温柔的低下头。
“将军救我!”她娇声道。
他奇道:“姑娘,你这是做何?”
那女郎道:“将军,实不相瞒,我是逃婚出来的,所以才遇上了北狄人,差点流落他乡为奴。将军救命之恩,民女感激在心,民女愿意为奴为婢,一生侍奉将军。”
不少将士看着她少有的美貌也是大为心折,他却是见过不少美人,这种套路的女人,被鉴婊专家的父亲教养长大的他素来不喜。
“你不是逃婚出来的吗?想报答本将军,你先把自己的事解决了吧,不管你是回去退婚还是嫁人。本将军府还缺人涮恭桶,你可以一个人来,也可以带你丈夫一起来干。既然是要报救命之恩,那将军府不用给你发例银了吧?你要是真想报答,就在将军府涮十年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