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那种绕圈子的说话,程牛是听不懂的,他们也适应了他的谈话方式,可是谈话涉及真公主下嫁的事上面,一分也不退让。
文官只好不绕圈子,用大白话对程牛说:“宗室女一样是太祖皇帝后裔,只要封了公主一样尊贵。”
程牛哪里会被忽悠,说:“既然一样尊贵,为何不能嫁和宗室女一样尊贵的真公主。”
这样摊开谈,被程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些文官好不尴尬。
他们根本忽悠不了目标明确的程牛。
官员们越磨他,程牛越发好奇,皇帝有几位真公主未嫁适婚,为何这般宝贝。
程牛也会塞银子给会馆的小官吏,倒打听清楚了:皇帝现在只有安泰公主一位亲女适嫁,生在鼠年。
程牛暗道没有生在牛年的真公主这未免不美,但是真公主是一定要为兄长争取来的,用赵竞的话来说假公主龙气不足。
余下时间,他又在小官吏和市井之中打听生在牛年的宗室女。
宗室这么多,外人难得弄得清楚有哪些宗室女,但论宗室支系,除了极显贵的几家王爷之外,最有名的就是镇国公府。
因为镇国公被戴绿帽的事还是传出来了,当时见证的人太多了,镇国公自己也一口咬定何氏偷了人。于是何氏的女儿——原本受太后喜欢的福宁郡君也比常人出名一点。
……
“爹,恭喜你得乘龙快婿。”易装打扮外出回来的赵清漪进了赵峰书房,笑眯眯地跟他说。
赵峰惊道:“你……你自己定了亲事吗?”
赵清漪说:“我的事你不用管。我是说当初的事。听说安泰公主要出嫁了。”
赵峰一怔,他当然也知道程牛要娶真公主的事,但他都把从前赵清漪那个提议忘了。赵清漪在家过年,这时已住了近两个月了,态度和善。
赵峰说:“清漪,这个……”
“爹舍不得吗?”
赵峰看到大魔女的微笑,不禁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赵清漪手指敲着桌子,说:“你当初弃母亲与我如草芥,此时却不舍得她,我心里不舒服的。我一不舒服,指不定干什么。”
赵峰忙道:“别,别,乖女儿,爹答应你还不成吗?”
……
程豹在南边一直没有得到程牛的信,程豹十分关心有没有找着合适的公主,心头着急便派遣林敏又带了几人进京协助。便似东南沿海渔民和跑船的人十分信仰妈祖一样,程豹现在十分信命,不娶到人不罢休。
林敏听程牛说朝廷还没有答应当真公主指婚,心头也是焦急。
林敏又问:“可打听出来了,当今膝下有哪几位适婚的公主?”
“就安泰公主一位,可惜不是牛年生的,大了一岁,只得为大哥再定一位宗室女。但依我看来,他们给一位公主尚如此舍不得,这事要把公主娶过去后,徐徐图之。”
林敏是读书人,素有心眼,想了想吩咐程牛如是如是。
翌日,程牛就在见负责接待他的礼部尚书为首的官员时提出辞行,说:“看来公主备嫁也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但南边兄长事务繁忙,托人来催我回去相助。左右唯有安泰公主适婚,婚期无论是今年冬还是明年初皆可。吾兄定会在福建恭迎安泰公主下嫁,至于规制礼仪,我们也遵照朝廷的指示准备。”
礼部尚书等官员险些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程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这是要定了安泰公主。依他们所言,不是真公主,他们不必明媒正娶,这场招安时谈好的政治做秀就宣布报废。那么无论是朝廷方面还是海盗方面,都不会心安。一方面朝廷会猜想:海盗集团感受到了朝廷对他们的鄙夷、敷衍和戒心,朝廷自己反而寝食难安;另一方面海盗集团会想:朝廷总是不会放过他们,不如慢慢另图他路。
程牛这样表明态度之后,就在林敏的提点下,让下属在会馆收拾行装,又派人去京城街头买些特产,若有人问起,他们就说即日将返回福建。
……
御书房。
砰一声碎响,这已是两日来,皇帝摔碎的不知第几个茶杯了。
从前日官员们的汇报,到今天派太监去打探消息,都没有让他开心的事。安泰公主虽然还算受宠,她是嫡公主,但在皇帝心中还没有重要到如此地步,真正让皇帝恼怒的是对方反将他的军,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而这种叛贼对他的施压,让他羞辱感飙升。
在场的礼部、兵部官员呼吸都不由得一秉,皇帝明白这些大臣心中真正的意思,公主和亲是现在让所有人都能安心的方法。江山是他的,他都不舍得嫁真公主,满朝大臣和宗室又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