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笑道:“可不是贵客嘛!这位是美洲洪门的司徒先生。”
赵清漪讶然:“司徒先生不是这个年纪吧。”在那个位面时空,她和那位老先生是有不浅的交情的。
司徒维说:“赵姑娘说的司徒先生应该是我祖父。”
赵清漪暗想:在那个角色的时空,司徒家的后人她也几乎都见过,没有这位。或者位面不一样,这种事有些区别?
或者不会是假冒的吧?
但是她又很快否定,司徒先生在侨界和黑帮地位非同寻常,哪里是什么人都敢假冒的,不会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角色时空的司徒先生曾在港岛明言拒绝当什么维持会会长,说得话很有意思。
【我已年逾古稀,不想在入土之前背黑锅,那犹如贞女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
日本人面对如此高度讲究民族气节的倔强老头,却还要掂量他的身份,忍气吞声不敢贸然杀他,只得放掉他。
相对的,想想赵仁吧,他拒当维持会的委员,出言讽刺日本人和几位巴结侵略者的汉奸,就被日本人杀了杀鸡警猴。日本人还默许汪家人动手顷吞赵家财产——当然要上交日本人部分,赵太太也在过程中被杀,原主还被汪谨那禽兽玷污,三兄妹在汪谨的淫威下暂得苟活。
这是差距。
赵清漪心中盘算着,赵仁还说:“司徒先生正也在筹粮支援北方抗战事业,想与我们赵记合作呢。”
赵清漪呵呵,说:“小司徒先生莫不是说笑,天地会会众遍布海内外,筹粮之事,只要有钱,哪里要我们小小赵记帮得上什么忙的?洪门是天地会美洲分支,美洲有的是大农场,进口小麦的质量与成本,恐怕比国内方便,你们人手也比我们足。便是我赵记也有一半采用进口粮。”
赵仁刚才太高兴了,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他对司徒先生神交已久,十分景仰。刚才与司徒维还聊得颇为投机。
赵仁不禁疑惑地看向司徒维,司徒维不禁有两分囧迫。
为何要拆穿?
司徒维说:“此事说来话长,呃,慢慢说……”
赵仁忙笑着再请人坐下,司徒维想着化解尴尬之法,想来想去好像只能“出卖”义弟陈子豪了。
于是,司徒维说起了三年前,在赵记粮铺外,赵清漪对他义弟有一饭之恩,还赠钱给他带母亲看病的事。
“陈叔临终时将他托负于我,他也一直念着赵姑娘的恩情。前日,他听说赵姑娘休学了,很是关切,是否……”
赵清漪说:“他以为我们赵记生意惨淡,我读不起书了,或者赵记生意艰难,我要肆业帮扶家业?”
赵清漪暗想:原来原主还结下过这么一个善缘,但是她也没有注意过这么件小事,也没有认出他。莫约是十二岁的少年和十五六岁的少年相差有点大。
司徒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暗自舒了一口气。
赵仁笑道:“令弟有情有义,真是难得。不过,我们赵家还不至于到那境地,漪漪是自己决定休学的,司徒先生便让令弟放心吧。”
司徒维道:“赵姑娘正是读书的年纪,现在休学,只怕将来后悔。”
赵清漪说:“我不会后悔的。高中没有什么好读的,课程我自己学完了。我赵家也有些家业,不用担心没有文凭会找不着工作。”
“但是你可以上大学,大学里能学到很多知识。”
“根据现在的国内外形势,可能还是实践更适合我。”
“我听说,你是要去务农。”
赵清漪盘算着洪门力量强,与洪门有交情,于她的大业也有帮助,况且,洪门侨众多爱国,比之不少高级知识分子和大商人在民族气节上还更靠谱。而司徒先生参与建国前的政治协商的会议,也是善终,是个不错的事业朋友,可以结交。她也把之前的私事都抛下了。
赵清漪道:“司徒先生也不要抱有偏见。我确实将要离开江海去实践研究农学,若能在平生能培育出高产水稻、小麦之类的良种,便能活天下亿万同胞,此事将功德无量。民以食为天,农为民之本,民为国之本。想要强国必先强民,想要强民,必先强农。”
司徒维还真不知道此中还有这样的缘故,这女子有这种旷世经伟的思想境界。他之前只觉得她聪明有个性,却又美丽善良,他动了心,动了念,可是现在发现他认识她还有限。
司徒维说:“可是你选择的路很难,而且很可能不会成功。”
赵清漪说:“我一生还有几十年,我如果不成功,也许我还有徒弟和后代。愚公可移山,我觉得我还挺聪明的。”
司徒维还是劝道:“你年纪还小,又是女孩子,何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