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郭延锦就算真的心中有点逼数,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没有别的可靠势力可以凭恃,出卖母族与妻族,命运全靠皇帝的一念之间,如果她是局中人,她都未必敢这么做。
郭延锦现在接受这种方法,更多是出于多方原因:
一、通过河东的经历,以及他爬上了她的床,他更相信她,能倚仗她;
二、李氏已废,李业不是他的人,他对西北已经失去了控制,无论是出于公心私心,他都不想让皇子中别的强大势力拉拢李业,否则一方吞掉这些势力他会觉得如芒在背;
三、如果他知道一些魏家的事,因为李业已经不是他的人,他会判断魏家独木难支。他一个帝王之家的人会不明白魏肃这样的权相必定见疑于帝?李家分裂出太子集团,不能和魏家互为犄角辅佐他。魏家一家就不是皇帝的对手,郭延锦如果要求生,只有顺势下这条会沉的船。
可他一直犹豫不决或者找不到机会方法,而她认识了顾婉,这刚好给了他机会——他是被她苦劝答应的。
然后在皇帝面前展示了忠孝,然后以最佳的理由来解决掉李家这注定不能为他所用的势力,而皇帝可能出于保他并且继续平衡,反而让他的人控制西北。
旺财的戏可是极好的,在河东时见他得人心就知道了。
而他在河用时对罪臣的利用也是极其熟稔,手段百出,那些他可都没有受她指点。
赵清漪此时到了崆峒山,想到广成子,还似乎回到了当天帝的时候,才用天帝的脑子思索,而不是放荡不羁的流氓——凡事都只思考两步。
赵清漪的心冷静了许久,忽又想郭延锦果然是个皇帝胚子,若不是这样的胚子,她的任务还完成不了。
因为所思繁杂,一路上山,赵清漪也有点累了,到了前面一个亭子休息。
但见那亭前竖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几个大字:欲入山门,请先卸兵。
袁竞自恃辈分和本事,江湖上的人对他哪个不是俯首帖耳的?
他不禁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他虽然没有带兵器,但就算带了,谁敢让他卸兵?
却见亭后的一块大石头后探出两个灰衣道士,赵清漪正想说话,他们全都往山上跑了。
第494章 上崆峒
袁竞也不禁奇怪,但是他素来有范,要去抓着这样的迎客弟子表明自己身份他是做不来的。赵清漪此时也要休息一会儿,就在卸兵亭坐一会儿,此处凌于高处,见崆峒山锋鳞次,山林葱翠,云雾缭绕,也放开心胸。
原本对郭延锦这个人细思极恐,她桀骜不羁,觉得自己是下棋人,原来他才是下棋人。
如果他是一个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女人似的忠犬男,倒真不配与诚王争位了。
袁竞递上水,她回神来,接过道谢。
“我还是幼时跟师父来过崆峒,三十几年过去,不知如何了。”
赵清漪说:“总是名门大派。”
袁竞有几分低看,说:“刚才的迎客弟子连我们的面都不敢见,只怕也是衰弱了。当世之中,如果能再找到一个你。”
赵清漪暗想自己也是开了挂的,如果是靠修炼,她天份再高,十七岁时也没有现在的功力。
“师兄功夫胜过我,你要夸我不是夸自己吗?”
袁竞见她浅笑,脸上又是一热,只觉这样有她相陪,不再孤单一人,便什么都不求了。可是难免又想起那日见到马老爷和那小妾行苟且之事,他只想了半分,又觉自己沦入下流。
不敢多想,说:“师妹,时辰不早了,我上山。”
不然没到问道宫,天就黑了。
于是,两人又沿路上山,赶往“五台”。崆峒山有东、西、南、北、中五台,中台突起,诸台环列,形似莲花。崆峒派的问道宫正修建在中台上。
两人走到一半,赵清漪冷不防脚上踩着个钉子,嗯一声叫,看看地上正撒了一个倒插着一个钉子。
她就算再聪明,哪里知道名门正派还有这一手的?
袁竞看她脱了鞭,脚掌还见了点红,心头大怒:“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赵清漪说:“还好没有毒,一点点皮外伤,是我没注意。”
袁竞一掌内劲击信,沙砂飞舞,地上一些伪装都掩盖不了,那地上的钉子全被内劲除掉了。却又击起别的陷阱,只听两旁山林之中飞出暗器、箭羽、鱼网,让两人都目瞪口呆。
赵清漪拉住袁竞,说:“这条路只怕全是陷阱,不好走。不如师兄向山上喊话,以师兄的身份,量崆峒掌门不敢怠慢。”
可是老袁却涨红了脸,半晌没有出口,赵清漪福至心灵,明白此人是死要装逼活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