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延锦说是想要将煤矿税收都数字化的管理起来,一方面不压制产业的发展,另一方面切实增加朝廷的税收。
郭延锦道:“西北不太平,北边也不太平,可是在我带回河东的银子之前,户部还有几两银子?战事一起,黄金万两,可是自废武功,谁知五胡乱华之祸不会重现?”
郭延铮道:“三哥是否多虑了?契丹已然式微,西北羌人、吐蕃人也多年与我大周未有大的战事了。”
郭延锦摇头叹道:“身在帝王之家,岂能不居安思危?中原富饶,苦寒之地的邦域岂能不来抢掠?历朝历代不是亡于外族,便是祸起萧墙,而一旦内乱,外患变本加厉,最终天下狼烟四起,百姓生灵涂炭。子净还跟我说,她师父做过一首词:峦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行径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郭延铮不禁震惊一时难以说话,而吴、范则更加沉默。这词忧国忧民的情怀,与范子良平日的豪侠之气也有相通之处。
范子良想着:太子原来是个这样的仁心仁爱、忧国忧民的储君,他也很好呀,换了别人上去,就算是诚王爷,那未必就做得比他好。而且夺嫡之争,帝王博弈,百姓何辜?太子若不能顺利继位,不管谁为难他,总有杀戮,就算是不是诚王爷也已经杀戮了。这又是何必呢?太子待诚王并非无兄弟之情,也并非无义,他更非无德,自己从前究竟为什么盼着诚王能一飞冲天?只因诚王与自己亲厚吗?
范子良赞道:“真是好词!殿下有如此仁人之心,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郭延铮被郭延锦的王八之气惊了一会儿,此时回神,看了范子良一眼,心情复杂,口中却道:“子良所言不错,三哥心怀仁义,是天下之福。”
郭延铮说起仁义,又不禁想着“捧杀”,因为此时要说太子无德是不成的了,他目中划过一道精光。
郭延锦虽然戏好,到底也有五分真情,若是平时,依他的性子不会这样作态罢了。
郭延锦道:“父皇为了朝政是操透了心,换来了大周的盛世。可是就是在这样的盛世下,我才感觉到了盛世的杀气。不仅是我在河东所见所闻,吏治之败,百姓之悲,已是触目惊心。可是这太平盛世下,歌舞升平,也正消磨着男儿的毅志。这样的盛世正积蓄内忧与外患,两重并发,被消磨了毅志的大周男儿却无力抵抗。我也真想只我一人多虑,可隐隐总觉得历史殷鉴不远。”
第480章 吴涯的前仇
吴涯不禁暗自审视太子,范子良可能还不太明白诚王的心思,但是他却是明白的,他来投奔诚王,也是自诩王佐之才。
但是吴涯想着:太子的格局早就超脱了夺嫡的空间,还超脱了历史的时间,这是诸王都比不上的。这样浪漫与豪情,足以让士心向往之。
是了,太子就是太子,他不用争也是太子,当然不用去想争位,不争是争。
吴涯忽然想着赵清漪给他测的那个字,让他“无妄守诚,遵从天道”,诚王夺嫡就是犯了“妄”。而诚王真能赢了,眼前这位太子必定走向万劫不覆,如此人物终归云烟。
吴涯又一转念:自己如何能心软,太子死了可惜,那么他全家几十条人命就不可惜了吗?忠勇侯之女不就是前太子妃?
虽然说前太子妃已经被废,但是忠勇侯李业还在。朝廷如此是非不分,他父亲为国尽了忠义、保全百姓、自刎身亡,李业却杀了他全家。
真正忠义的人背着污名死去,还全家被自己国家的人所杀害;而投机钻营的小人恶人高官厚禄,便是太子妃的恶事败露,李业也就是降为三等侯,罚奉三年而已。
李业欠了他家的人命,但是皇家欠了他父亲的公道和千秋评说!
我吴家的人就天生命贱,父亲给你卖命尽忠全义,还要不得好死,最后全家还要被当作稳定百姓和百官而杀鸡警猴的那只鸡?
我吴家的人都死得,你郭家、李家的人就死不得?太子越美好,也许父母兄弟姐妹在地下越会开心。
他留了诚王来执掌江山,没有想到颠覆郭家,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吴涯又稳定下心神,再看太子的风采翩然,他越想毁灭。
这里不得不说吴涯投奔诚王夺嫡,除了他在诸王中看好诚王之外,还有一断公案,却是外人不知的,连郭延铮也不知道。
吴涯也是出身官宦人家,二十年前开始在外学艺,他父亲却是一直在西北为官,家眷都在那边。
十七年前,吐蕃大军和西羌人部落联合入侵大周,吐蕃夺了凉州、宥州,西羌夺了夏州、石州,之后两军合力又攻打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