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原城风声鹤唳,有政治敏感性的人都知道只怕大事不妙,至少王将军是棋差一招,骑虎难下了。
徐安与范隆的姻亲关系,他当然怕范隆遭殃,自己也受连累。此时收到赵朗的信,说及关碍身家性命之事商议,他就乔装出来,到了曲阳县外的一片林子里与他相会。
赵朗声称自己是太子密使,因为不想太原百姓遭殃,才给昭武校尉范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徐安道:“赵兄,你不是在太原军中吗,怎么成了太子殿下的密使了?”
赵朗道:“王继仁犯上作乱,刘济棠贪墨欺君,我当的是朝廷的官,不是王继仁的官,跟着他欺君犯上,一条路走到黑,赔上九族性命,有何好的。我现在已升任致果校尉,得殿下委任差事。殿下为了百姓少受战乱之苦,倘若范大人能戴罪立功,过往有何不妥的,殿下也概不追究。”
徐安惊道:“真有此事?”
赵朗拿出赵清漪的手书,但是上头盖的是郭延锦的印信,说:“这是殿下给范校尉的信。”
徐安看到那个印信,量赵朗原本一个九品的陪戎校尉也造不出假来,徐安自然也担心自己,看着赵朗已经另攀高枝,自然也有心思。
“赵兄,你我本是莫逆,你想我做什么,你不防直言。”
……
徐安前往太原城见范隆,他身为士绅,自有体面和钱,范隆见到太子的信,忽然吃了一个定心丸。
老实说让他贪点军饷,藏点银子之类的,他能为王继仁做,然后得点好处,但是要他跟着王继仁造反,他并不觉得对方有龙命。
范隆又与振威校尉何川交好,何川是他的后辈,范隆见到他,先是试探,然后说明来意,虽然王继仁严令不得与外人私自传信,但是王继仁自己尚是无头苍蝇。
王继仁想寻活路,与朝廷和谈,或者寻求北逃,但是北逃的话,军中也极易引起哗变,因此他犹而不决。
所以说上位者没有坚定的信念,下头的人心是控制不住的,就像看到一家注定要倒闭的公司,就算从前数年效力,有机会跳槽,员工们还是要跳槽的。况且,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跳槽是死呀。
当郭延锦亲率着建雄军打到太原南城之外,范隆、何川,还有几个他们策反的低阶武官一起率领将士喊着“迎王师、迎太子”的口号,杀了王继仁的守在城门上的弟弟、儿子、族侄,打到了城门。
郭延锦亲率大军入城,赵清漪随身保护,身边围着两百多近卫军,用河东话大声喊着“王师已到,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郭延锦率领的建雄军面对着从前有些看不起他们的太原军,只遇上了一点儿抵抗。
郭延锦再次抵达原来的行辕时,范隆、何川等人就率着被策反的军队而参见,口称罪臣。
郭延锦自然概不追究这些有功之臣,温言安抚,下令各位校尉不得约束原来的太原军,不得扰民抢掠,杀人者死。
而王冲等百来个差吏则去收编太原府的衙差,抓了太原知府过来。
郭延锦再进太原城后,次日贴出告示,说明刘济棠、王继仁一文一武勾连欺君罔上,私征皇粮,意图谋害挟制储君等条条罪状,此事祸不及百姓。
曹敬暂代布政使之职,罪臣高元海协助他追回赃款,找出官员们之间的真账册。高元海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机,甚至只要他在这时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和用处,他甚至巴上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腿。当狗有什么不好,没主的狗才可怜。所以高元海在劝说那些昔日同僚和清点赃银时展示出了自己的巨大作用。
赵清漪却带着三个小徒弟混迹市井,因为太子戏剧化的返回太原城,又查抄贪官但约束将士不扰民的事在民间市井有了很高的声望。
赵清漪可不想太原城只知太子不知皇帝,或者平民百姓有时会误认为太子和皇帝没有什么区别。
赵清漪傍晚回到行辕,汇报此事,言及利害关系,此时虽然忙碌却也意气风发的郭延锦也重视起来。话说事业是男人最好的补品,郭延锦此次翻转乾坤,心中不无自得,当然他也知道一切是有诸多臣子效力,特别是赵清漪这个“国士”尽职筹谋的结果。
郭延锦心想回京一定会面临危机,此事必须有所准备,赵清漪便献计,郭延锦自当听从。
第三天,背熟了三字经儿歌的三个小徒弟“张无忌”、“王挽春”、“李寻欢”再次披上乞丐装,熟门熟路地去乞丐或者儿童中间传唱“永盛帝,忧百姓;河东灾,免钱粮;有贪官,刘济棠;欺君王,私征粮;银百万,府中藏;又灾年,帝不眠;遣太子,入晋阳……惩贪官,诛叛臣;民欢乐,君开颜;君圣明,万万岁;愿大周;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