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煞(93)
说着,他送了手,掏出一瓶药粉,撒在叶照身上。
叶照一阵痉挛,遍体生疼,却知确实是好药。
乃红爻粉,尚好的止血药。
应长思又拉过她的手,推掌给她输送内力。
叶照浑身又冷又羞耻,虽是受了他的止血粉,然这下内力输过来,她同样惊惧。
她不怕死,她怕他弄残自己。
然后日日夜夜这般羞辱自己。
她原也无父无母,无夫无子,无亲无友,便是当真被这般侮辱了,也不会累他人笑话,累家族蒙羞。
该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这一刻,她在意又惶恐。
眼角的泪一颗颗滚下去,耳畔有人声色变得温柔而恭谨。
“师尊,您哪里疼?”
“师尊,您别吓唬我!”
叶照闻言,灵台清了清,余光看见应长思双眸现了琉璃色。而给她输送内力的手始终没有停下。
汇入她体内的内力亦是缓缓而入,柔和而精纯。
叶照知晓他功法又乱了,遂也不理他,凝神合了眼。
半柱香的时辰,原本湿冷的石块上,汇聚的水珠开始升温,发烫。
叶照豁然睁开双眼,冲开穴道,拾衣逃生。
到底是应长思,反应亦是极快,转身出掌拦截。
叶照对掌迎上。
一个重伤在身,一个功法混乱内力输送走大半。
顿时,两人都退开了丈地距离。
只听叮当一声,从应长思广袖中落出一个六菱鼎炉。
噬心蛊母蛊。
叶照识得。
她抽开六尺断魂纱快一步将鼎炉卷到自己手中,眼看应长思追击上来,便也不敢恋战,只提气跃身逃离。
*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洛阳皇城中,萧晏在颓废了大半年后,终于在阳春点金的三月里,重开府门,重新上朝参政。
所论第一事,便是请求前往安西之地。
原因有二,一公一私。
公者,那处刺史上奏,去岁九月同回纥开战时,粮草有误。
兵部掌管战事后勤,如此上奏粮草有误,便等于直言萧晏之过。如此,他遂亲自前往调查。
私事,便是关于他的病,道是又有了新的草药,正在那处,遂而请求前往。
这便对了,区区粮草有误,运送途中几经周折,人手变动,萧晏最多一个监察不力之过,罪责分层下来,到他身上微乎其微。
当是为那续命之药才是首要之事。
萧明温本想驳了他的请求,便是寻药救命,皇城之中亦有的是人手,劳不到他亲去。
然见他终于肯出府门,又是满目渴求。一双同生母无二的凤眼,仿佛在说,“容儿臣出去散散心。”
遂而,准奏了他的请求。
只加派了一队禁军人手保护他,随他同往。
三月十五,在知晓叶照还活着的两个月后,萧晏起身去了安西。
苏合原是要陪他同往的,然萧晏拒绝了。
他掀帘上车前,回首又嘱咐了一次,“看顾好密室。”
萧晏乃公职出使边地,一路或过驿站,或有官员相待,并不曾完全拒绝,都按寻常一般接受款待。
即便心中再急,他都忍着。
直到过了兰州关卡,方换轻骑,带着林方白和钟如航疾奔安西而去,留车驾继续惑人,转移方向。
*
洛阳城郊的一座宅院内,霍靖收了兰州城中的飞鸽传书。
道是一切无恙,正常前行。
“怨本座,那日让小妮子逃了,连着母蛊都抢了去。” 应长思是半个月前回得洛阳。
那夜,他追击叶照到一处悬崖绝壁,以慕小小性命相逼,不想被她反将一军,道是“各人生死有命,各扫门前雪。”话落纵身跃下了悬崖。
崖下乃一汪碧潭,他来回寻找了数遍都未果,便返回了洛阳。
“不怪先生。”霍靖看了眼案几上的地图,“若非二月里两处人手被绊住了,加上家父遇刺,这人便该找回来了。”
“时间太巧了,不想巧合。”霍靖又看了眼刚接的讯息,摇头道,“本侯实在不信,萧晏此番是单纯的因公而去。”
“小侯爷的意思是,秦王殿下有了阿照的下落?他怎么可能寻到,况且她如何知晓阿照还活着?”
“直觉。”霍靖叹了口气,“罢了,他已经出了兰州,再往西边没有本侯的人手了。”
“其实,也不是非要寻到阿照。”应长思想起叶照那一身伤,又是跳下悬崖直入水潭,多半九死一生,遂劝道,“苍山派尚有其他能干的弟子,任小侯爷择选。”
霍靖闻言,笑了笑,“本侯寻她不是非要用她,只是不想萧晏寻到她。”
应长思抬眼看他。
“本侯的东西,他占的太多了。”霍靖合了合眼,“无妨,早晚都是本侯的。”